姜黎睁开双眼。
他竟然在车上睡着了。
驾驶座的梁闻语收起手机,将后排的外套递给他,然后解掉安全带下了车。
姜黎坐在车里缓了会儿,披上那件外套也跟着下来。
在电梯上,他很罕见地一语不发。
梁闻语看出他的情绪不对,没有过问。
安安静静的环境,最适合胡思乱想。
姜黎其实很羡慕梁闻语,各种意义上的。
有的时候,他也希望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再与任何事情牵连瓜葛,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可能会跟自己的爱人,在街上开一家小卖部,他想吃多少零食都可以被允许,慢慢弥补童年,不像现在这样体重有所波动就会焦虑一整天。
哪怕升职了,这种观念还在他脑袋里根深蒂固。
他的能力也许不足,那些东西可以靠努力追赶,但外表是独一无二的,Omega唯一能分羹的地方。
周一清晨。
邹景起晚了,早餐没吃饱,可单凛仅仅给盛予骄准备饭盒,自己就只能先去便利店对付两口。
他心情有点丧,刚出门却瞬间明媚起来。
“Kellan!”
他抱着三明治追上去。
“早上好。”
梁闻语冲他微微点头,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
邹景顿时感觉自己心脏被丘比特之箭射中,差点鼻血喷三尺,晕头转向地跟在他后面进了咖啡厅。
等咖啡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凑上去。
“姜黎这么早就开始使唤你?大早上还喝咖啡。”
邹景没想得到他的回答,想要继续开口换个话题聊,可是梁闻语却启唇:
“你们为什么都不喜欢他?”
“嗯?谁?姜黎?”
“他人很好,但是貌似没有人这么觉得?”
“怎么可能呢,我们俩可是三年的高中同学,那时候他帮我写过好几次作业,简直就是大善人。”邹景完全不知道他怎么会误解自己讨厌姜黎,继续说:“我好哥们还跟他谈过恋爱呢,就是那天,你见过的那个人就是我爸,他的二儿子……哎呀,其实我爸是我干爸,只不过我亲爸现在懒得搭理我。”
这人际关系让他一个本来巧嘴的律师都有些难以解释,尤其是在梁闻语面前还紧张,说得就更乱。
“他只是正常的交际,为什么会得到那么不好的风评?”
梁闻语还是不解。
“他的家庭超乎你想象的乱套,头顶四个兄姊为了家产厮杀,特别是他那个三哥,简直就是个傻缺,不顾自家的脸面尊严,没完没了地给他泼脏水,上学期间他日常的生活费被克扣,想要兼职赚点零花钱,不是被姜老爷子嫌丢脸,就是被那个三哥几次三番地到店铺打砸捣乱,如果不是后来有我们陪着他,真是不敢想象。”
“名声差不差的他已经不在乎了,这么说吧,姜黎能健健康康活到今天,就算是他上辈子积德行善,你是没见过他高中时候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好不容易被凭寒喂胖了一点,现在又成这样了。”
邹景自顾自地说着,已经从讲述变为回忆,眼神复杂。
梁闻语要的咖啡和碱水面包好了,他拿上包装袋,冲邹景颔首:
“谢谢你,再见。”
“再、再见。”
邹景愣了下,迟钝地朝他摆摆手势。
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很意外地,盛予骄正往外走。
他今日穿得很正式,从头到脚的私人订制,纯黑的西服套装和亮漆皮鞋,而现在胸前还别了朵白花。
“爸,你干嘛去?”
“很明显,参加葬礼。”
盛予骄摊开手。
“迟心蕊的?”
邹景问道,得到他一个音调肯定,便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我会守好敌后战场的。”
“不要乱用词,你今天好好待在公司里,要是被我逮到又去骚扰Kellan的话……”
“爸,你放心,我可是工作优先,我仅仅假装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只是我追求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我不会被牵着鼻子走的,你别担心,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好的,节奏哥,王秘书会认真盯着你。”
他把“认真”两个字咬了重音,而后坐上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