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她。
她一如十年前那般墨发银冠立在人群中,将活下去的机会带给他们。
“王后!这是王后!”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句。
越来越多的人涌出,在不远处跪下身,高呼王后。
停云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她将王宫中带出的钱财分了下去,每家每户一两银,若是人口高于五口则再加一两。
所有分到银子的人千恩万谢,叩拜他们的王后。
停云在一声声王后千岁中折返回了王宫。
她端坐在素雅的辇轿里,沉沉所思了许久,才回神看了一眼身后依旧在向她挥手的人,缓缓开口:“黎苏。”
辇轿后的黎苏抬起头,看着她,等候她的后文。
“你说,王后千岁好听还是吾王万岁好听?”
她眸色幽深带着不明的笑意看向他。
黎苏愣愣的看了她许久,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不得出。
她想当王,想当南疆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王。
……
停云一整日都在东奔西走,广施王恩,直至到夜里才回到王宫。
南疆的夜静谧安宁,潮湿又温热的风将白日的喧嚣一扫而尽,星河映照着十万大山,缈缈长月遥遥坠在天际,将薄雾染成了一片柔软的月白色。
停云的寝殿在王宫最高处,她披着品月长袍坐在殿外露台的护栏上,伸出手风在她指尖缱绻,星月于她掌心交汇,她欲手摘星辰亦揽月。
南疆是她的星,而大奚是她的月。
她脚边放着几卷文书,上头都是大奚的文武官员,关于陆野的那一卷摊开着。
她要做足准备,大奚定然是一场处处危机的深水混战,她必须尽可能将陆野拉在身边,这样才能作为她在大奚培养势力的筹码。
陆野出生于晋阳陆氏,是个百年隐世的豪门望族,若发展至今想必其势力远超大奚皇室,可惜生逢战乱,百年望族毁于一旦,朱门破败只在须臾。
停云将目光落在了王城中,百家灯火照着人间百态。
她垂眸望着,灯火映在她眼底,照出了一片星河璀璨。
培养的暗卫终究是探不到更深的消息,具体如何还是得回了大奚再做下一步打算。
左右现在人在她手里。
她要想的只有用他们二人向平帝要钱。
有了钱,她才能做她想做的事。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听着像风鸢。
停云回头,就看见风鸢气呼呼的像只河豚。
风鸢受了气,噘着嘴道:“还不是那个可恶的中原人!”
停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陆野。
“那可恶的中原人怎么了?”她双手撑在护栏上,背枕皓月笑问道。
风鸢也不管,一屁股坐在停云脚边,将头一歪靠在她腿上:“娘娘你快别叫我去给他看病了!再看下去我就要病啦!”
停云好笑的垂眸看着她:“他拿你如何了?”
“他好心当驴肝肺!我给他吃什么都不吃,活生生一幅我要害他一样。”风鸢抬着头委屈又生气的像停云告状。
停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回眸看着天上的明月星辰淡淡道:“随便他吧,反正死不了了。”
闻言风鸢轻哼了一声,焉巴在停云腿上。
停云也不管她,迎着夜风缓缓闭眸。
许多日没有见陆野了,她体内的母蛊似乎又活跃了,想必蛊虫将他体内的残毒八成是清理干净了。
罢了,明日去瞧瞧吧。
……
停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风鸢又急又气的摇醒。
“娘娘!快醒醒!”
风鸢一声比一声焦急的喊着她,总算把她从睡梦中回神了。
“明氏的人把王宫围了起来!逼您将王位让出来。”
停云揉着有些发蒙的脑袋,看了一眼窗外月上中天。
真会挑时间啊,大半夜的跑来送死。
风鸢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匆匆往她身上披了一件衣袍。
“他们还研究出了一种能腐蚀圣蛇鳞甲的水!这下圣蛇可不能出去了!咱们得找个地方出宫才行。”她边急切的拉着她往外走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
停云嗤笑了一声,惹得风鸢不解回头看着她。
“这水是我给的。”停云隐没在昏暗的烛火里,眸中幽幽闪着寒光。
风鸢一愣:“娘娘你疯啦!”
停云勾着唇笑了起来,拉着风鸢往回走,回到了她寝殿外的露台上,转眸看着她:“别怕,本宫请你看一场好戏。”
风鸢瞪着杏眼满是震惊的看着庞然巨大的煌玉从露台后方的飞练瀑布中缓缓抬头,血玉般的身躯映着水色在月下熠熠生辉。
它温顺的凑到了露台护栏旁,低着头邀请停云上去。
停云松开了风鸢的手,眉眼间皆是凌冽:“让常远通知所有金甲军原地待命,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