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力气被她消耗殆尽后,她才脱力顺着蛊鼎跌落坐在地,眸光有些失焦看着前方某处,愣愣发呆。
猛得她似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手捧着化生蛊一手伸入蛊鼎,将另一只尚未醒来的蛊虫取出来。
另一个同体幽黑的蛊触到她的手指时,立刻睁眼。
它目露凶光,眼底是无尽的恶意,带着世间所有的怨毒盯着停云,却迟迟不肯下口吃一口她的血肉。
停云蹙着眉,对着它吹了吹气,蛊虫张开了锯齿血口向她龇牙咧嘴。
见状停云嗤笑一声,将手上那只冲她嘶哑咧嘴的蛊丢回了蛊鼎。
蛊虫跌进了蛊底,发出了急促的虫鸣,停云将方才被化生咬破的指尖血滴在它身上。
那只蛊虫瞬间惨叫,虫身翻涌扭曲,似承受了几大的痛苦。
停云盯着它瞧了一会儿,见它没有化作肉泥的预兆后,便不再管它。
她垂眸看着掌心的化生蛊,从始至终都很安静,乖乖趴在她掌心,停云取了松膏蛊丹将它封印。
她看着逐渐坚硬珠化的蛊丹,沉吟不语。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枯残化生,置死地而后生,它们本就是相生相辅的。
那本毒经残卷上的记载应当还有一部分,只可惜南疆王室保存不当,毒经一代比一代破烂,到前任南疆王手里时已经是这幅残卷断片的模样了。
许多古蛊失传,成了传说中的神话。
至于现在她看过的毒经,已经是重新编制过的了,并不是初代本,想来定是有人不想让后世炼出此等逆天而行的蛊,篡改了毒经。
以至于她炼了这么多年,全炼在歪道里。
一开始她的方向就错了。
她太执着于化生的功效,根本不愿意多去想这两种蛊之间的联系,发了疯似的拼命炼着根本不可能练成的蛊。
没有枯残至死,血肉空逝,何来化生回魂,血肉重生?
医死人肉白骨,先死后生,双蛊相成,缺一不可。
世间诸般法,皆逃不过天道轮回。
木台上的蛊丹彻底成型,停云取来了一方流月银光的银盒,万分谨慎珍重的将它放在了盒中。
收拾妥当后,她才走到蛊鼎边。
鼎里的枯残蛊没了之前的戾气,沾了她的血后,原本幽黑的身躯逐渐淡化,变得和化生一模一样。
若不是它时而会张开满是锯齿的嘴对她呲牙,根本无法分辨这两只蛊。
停云伸手将它取出,取了松膏封住后丢进了先前放雪楛草的那只黑匣中。
黑匣还保留着雪楛的毒性,若是运气好残留的毒侵透蛊丹了才好。
毕竟这种蛊丹也有延年益寿的药草在里头,可别便宜了那个冷心冷肺的男人。
她将两只蛊收好,准备出门时,想起了陆野。
停云转眸看了湢室方向一眼,迟疑了几息,又折了回来。
她绕过木架来到桌案边,抽纸提笔写了一句话。
写完后她将那张纸贴在了里殿的门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陆野从湢室收拾好出来,就瞧见殿中心那口青铜鼎掀开了,鼎里异香涌动,他嗅了嗅,很像停云身上的香味。
他凑近一瞧,兀得皱了眉。
鼎壁上的东西像血。
他收回目光,看了眼满地狼藉,撇了撇嘴,刚想弯腰收拾一下时,猛得想起来那日停云眸色幽幽不怀好意的对他说的话。
罢了……随她去吧,他陆野惜命。
他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发丝一边往里殿走去。
原本他想着破晓之时天地最暗,人最困顿之际溜出去探一探陈平他们所在何处。
可看到门上贴着的纸条时,他深吸了一口气,憋了许久才缓缓吐出。
停云写到:别乱跑,殿外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