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鸢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困惑,陪着她往别苑外走去。
刺史府外头的义棚还没拆,零星有几个衣衫清苦的百姓拿些缝满补丁的布袋子等在门口。
算算日子今天又是乔府放救助粮的时日。
停云撩开了马车帘纱,在风鸢的搀扶下稳稳落地,不等衣裙翩定就快步往面前那座奢华的府邸走去。
乔南星本在书房处理那些压成山堆的政务,焦头烂额时听到了侍从的通报,吓得一个魂惊,立刻起身往会客厅飞奔。
“殿下怎么忽然来了?可有说什么?”她一边整理着衣冠,一边焦急不安的问着边上同样慌张的侍从。
“小人不知啊,殿下来的突然,火急火燎的就要见您。”
听了他的话后,乔南星心底惊慌,脚步不由得又快了几分,等到了会客厅时,额间已经汗珠滚滚了。
她喘着大气,“扑通”一声跪在停云面前。
停云见她如此,不禁眉眼一挑:“不必多礼,起来回话。”
乔南星讪讪称是。
她方才实在是腿软力竭了,不然给她十个胆都不敢对帝姬殿下行君王跪礼……
不过这一跪倒是把帝姬脸上的冰霜跪化了些,没有方才进来时那般恐怖骇人了。
“不知殿下亲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乔南星被侍从扶起身,腿还在发抖,不停地擦着汗。
停云瞥了她一眼,也不想多寒暄什么,直接表明来意:“本宫要你查这几日可有从北地来的信鸽?”
闻言,乔南星那双鹿眸里一颤,猛地抬眸看向她慌忙摇头:“殿下明鉴!自臣掌事以来,任何事务都亲力亲为,绝对不可能再和北地有所勾结!”
停云知道先前诛杀乔家大房时手段狠辣,吓得剩下的乔家人惶惶不安,一听北地就像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惊恐。
她脸色缓和了些许:“不必惊慌,本宫知晓你的品行,只不过今日一早本宫收到了一封来自北地的信。”
听到停云的话后,乔南星脸色骤然惨白,几乎脱口而出:“不可能!任何北面来的东西信函都在城外茧房被拦下,确保安全后才会送入城!殿下确定是北境的书信?”
“茧房?”停云抬眸看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的乔南星。
她依旧沉浸在恐慌后怕的情绪里,一旁的侍从见她如此,便硬着头皮回话:“回殿下,茧房是大人上任后设定的一间处理各方来信以及货物交易的房间,因处理这些信息如抽丝剥茧,故而大人定名为茧房。”
停云眸眼低垂着,凌厉幽冷的眉眼间叫人无法窥探分毫。
乔南星看着她的神色,不禁心头揪在了一起。
她怕停云,太怕了……
强大凶残杀伐果决,明明都是她十分羡慕的东西,可这些东西偏偏落在停云身上,全部变成了压迫旁人的恐惧。
“殿下……给我三日时间,我一定为殿下查出来这信的来源。”
乔南星吞了口唾沫,拜首而下。
停云摇了摇头,额间细碎的银饰轻轻触撞,发着空灵的声响:“行,我把白羽留在此处,有消息了将信函绑在它腿上,它会来找我。”
乔南星抬眸看着她问道:“殿下为何走的这么急?城中百姓还想替您办一场宴,您作为主角……”
“宴席照常,众民同乐,主角是他们,不是我。”
停云起身,银丝摇动打断了她的话。
闻言乔南星抿了唇,微微笑了笑:“臣明白了,恭送殿下。”
停云也不多留,直接回了别苑。
路上风鸢几次欲言又止,停云知道她想问什么,闭着眼眸幽幽开口:“陆野失踪了。”
身边的风鸢愣了几息,随后有些闷闷不乐的问道:“他失踪就失踪嘛,做不过一个负心汉!殿下紧张什么?”
闻言停云睁开了凤眸,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他在北地失踪了,眼下北地形势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错失北境的势力,我得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然南北夹击困住大奚的局面怕是要改了,届时就有太多麻烦了。”
停云指尖叩着马车窗棂,眉眼幽深的往窗外望去。
薄薄的一层窗纱外,是喧嚣的人间烟火。
那样鲜活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