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不算大,但里面装得满满当当,辛愿将东西放回去时,还盖不上,反复整理了两次都不行,最后丢给陆时凛,他非常娴熟,三下五除二就把盖子盖上了。
好像每样东西都有一个它固定的位置。
而这些位置,他早就熟记铭心。
刚好可以证明,在这八九年的时间里,他打开过这个铁盒多少次,一次次触摸着这些只属于他们两人彼此的回忆。
她这么想着,便这么问了,“你经常看这些东西吗?”
他弯腰将铁盒放回抽屉里,回,“这两三年里,打开的次数倒是少了,偶尔一个月,两个月打开看看,在一些特定特殊的日子。”
比如,他被分手的日子,他们当初在一起的日子,以及他们外出旅游的那些日子。
之所以现在打开的少了,是因为她就在他身边。
即便是以一种不正当的关系相处,他觉得,这亦是一种成全。
而在他的想法里,辛愿和陆尘卿那段婚姻结束是必然的,本来他还愁陆尘卿没醒来,辛愿没法单方面结束那段‘冥婚’,后来他醒了,倒是正中下怀了。
只是,辛愿想和他结束,和陆尘卿好好经营婚姻这个想法还是刺激到他了,让他无法接受。
将她抢过来,从来都只是时间问题。
别说陆成国拦着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都得上去扇两巴掌,一脚把他踹走。
他一抬头,就见辛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那神情显得很认真,眼底闪着丝丝涟漪,映得她那双眼眸更加纯粹明亮。
“感动了?”
陆时凛轻笑着将她拥进怀里,啄了下唇角,故意问道。
辛愿看他这贱兮兮的样子,嫌弃地哼了声,“你这是自我感动。”
“没感动到我?”
“键盘好像昨天到的,你要不拆开跪跪看?”
陆时凛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眉骨狠跳,“你确定那键盘能承受我这个重量?别刚跪上去就碎了。”
“两千多块钱呢,我专门挑贵的,就怕不结实。”辛愿思量道,“跪碎了,你以十倍的价格赔我。”
陆时凛‘啧’了声,“我怎么听着你更像是碰瓷啊?”
“你才碰瓷!”
辛愿横了他一眼,往卧室方向走,那把键盘还挺好看的,粉蓝色。拆开后,陆时凛想着自己之前的承诺,还是如她所愿在上面跪了一会,都是屏住呼吸,不敢太用力。
说实话,刚开始跪着没什么感觉,但跪了三分钟左右,膝盖就略微有些疼了。
辛愿也没想到他现在都这么老实了,说跪就真的跪,这要放以前,是绝对不敢想的。
又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出于对键盘的心疼,就让陆时凛起来了。
两人将过往那点隔阂摊开说明后,亲密感顿时倍增。
十月中下旬,黎城进入秋末,天气愈发冷了,辛愿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现在去公司的时间都很少了,除非是一些必要的会议。
其余的都是方静帮忙管着。
到十一月中旬,黎城迎来今年初冬的第一场雪。
天禧苑这几个月进展得非常顺利,陆时凛在每个环节上都把控得十分严格,廖仲权想耍点小聪明把自己这边最大利益化,但陆时凛一眼就看穿了,直接把他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天气一冷,陆成国那边又传来了病重的消息。
这一年里,他反反复复住院不知道多少回。
老宅那边给陆时凛打电话时,他正好在飞机上,没有接到,所以老宅的管家就把电话打去了安园。
袁叔那会正在仓库盘点清算,秀姨在帮忙,辛愿正好坐在离电话最近的沙发上,正在看姜知许前几天刚上映的古装电视剧。
她顺手就接了。
听到说陆成国心脏疼又进了医院,这次比之前都要严重,还要动手术时,她挺意外的。
她记得陆成国之前身体一直都是不错的。
今年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真是兵来如山倒。
“陆时凛不在,外地出差,你给他打电话吧。”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听出了她的声音,顿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比较好,最后只能省去了称呼,说道,“我给三少爷打电话了,三少爷电话打不通。”
“这会他应该在飞机上,还有40分钟落地,你40分钟之后再给他打吧。”
说罢,她便把话筒撂下了,继续看她的电视。
老宅这边的管家听辛愿这个态度,心里也有几分不满,既然是三少爷的妻子,三少爷不在,她好歹也替三少爷去医院看望一下家主啊。
一个小时后,他又给陆时凛打了电话,这回通了,说了陆成国住院的事情后,陆时凛问,“什么时候手术?”
“时间还没定下来,应该就是在这几天吧,家主也在念叨您,这手术本身就有分险,更别说,问题出在心脏上,家主怕下不来手术台,就想在手术前见见您,顺便把家里的事情交代好。”
“知道了,我刚到越城,明天上午回黎城。”
管家应下后,就犹豫的说起了辛愿接电话的事,大概是指她一点也不关心陆成国,连转告都不想转告。
反正就是诋毁她不孝的意思。
“那是我爸,又不是她爸,老头又没生她养她,她需要孝敬什么?”陆时凛不耐反驳,“少在我面前诋毁我老婆,老子听不得她半个不好字。”
都不给管家反应的机会,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他下了飞机,就先回了一趟安园,陪辛愿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才开车去的医院。
那会戴岚和陆雅音乔欢陆尘卿都在医院,旁边还有两个身穿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他也认识,是陆氏的法律顾问。
“阿凛来了,你爸念叨你一个上午了。”
戴岚可能是昨晚守夜的缘故,气色看着不是很好,精神头也是,看到他来,也是勉强的挤出一抹笑。
陆时凛都没和她打招呼,直接略过众人,走到病床边,唤了一声‘爸’。
陆成国这两个月又瘦了一些,脸颊两边都有些凹陷了,一副病态的样子。
自从黎城降温后,他接连感冒了两三场,感冒药都不知道吃了多少。
“你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来?”陆成国的声音有些虚,提不上力气。
“出了趟差,跑了两三个地方,中午才到。”陆时凛看他戴着氧气,手背上扎着滞留针,床边还放着两台医疗仪器,“您怎么样了?”
“暂时死不了。”
“医生怎么说,严重吗?手术时间定下了吗?”
戴岚替他回道,“明天下午一点半左右。”
陆成国简单环视一圈,“行了。人都来齐了吗?我宣布一件事。”
乔欢上前道,“爸,彦礼还在路上,在北祥路那边堵着了。”
“那就等人齐了再说。”
屋子里全场静默,都猜到他即将要宣布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