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米尔的意志化为了真实的存在,脱离少女的肉身,冷冰冰地高悬在空中。
在白炽灯的映照下,他俊朗的面庞若隐若现,斜戴着一顶乌黑的画家帽,卷发倾泻而下,处于看得见摸不着的奇异状态中。
“你们懂得我的故事了吗?那时的我,就像现在的你们一样受到宿命的玩弄,可气的是它无处不在。”维米尔的意志说道。
“又是宿命……你我皆是宿命的棋子,不必把自己择干净。”赵琢影说道。
赵琢影低下了头,攥紧着无处发泄的拳头,懊悔自己的失策。
如果强行纠正虚实的概念,那无疑会让小丑脱离他的掌控,更何况,这样做未必能对维米尔的意志造成影响。
小丑盘腿坐在地上,手中变出了一袋爆米花,一个接一个地掷向嘴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随着赵琢影内心的动摇,第一条法则在虚实的界限上露出破绽,余下的两条法则诚然不攻自破。
而那个致命的破绽,恰恰来自于赵琢影本身,与小丑毫无关联,不会触发法则的禁忌。
因此,无论如何,小丑都会攻破他的心理防线,逐渐脱离掌控,回归到自己的全盛状态。
维米尔的意志抬起眼来,冷冷地俯视着绝望的队员们,仅凭一丝念头,就无视媒介、无视条件地催动了他的诡象。
局势已经毫无挽回之地,维米尔趋于真实的意志不再受到小丑的影响,以不容置疑的事实摧毁了众人的信念。
抹除的迹象从张秋君开始,逐步扩散到了其他队员们的身上。
张秋君疑惑地摊开手掌,望着指缝间细腻的染料,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肉体。
染料在下坠的过程中,吞噬了他凄厉的叫喊声,连带着他的肉身消弭在了原地。
在众人身陷囹圄的时刻,任初见捂住衣兜,悄悄地捏碎了手中的记忆球。
即便是身死道消,他也决心将情报传递给街委会的侦查科科长。
这是他所感知到最复杂的记忆结构,遍布着蜂巢一般密密麻麻的坑洞,在他吸纳记忆的同时,无数的记忆碎片几乎将他撕碎、割裂。
与此同时,聂梓惊慌失措地拉住赵琢影的衣袖,哭哭啼啼地说道:“赵队,来不及了,早知道我就告诉你那个秘密了……”
在他稚嫩的脸庞上,五官渐渐融化,将即将说出口的话拦腰斩断,永久地葬在了飘扬的风中。
“对于你我这样的人,宿命不恰恰是孤独地走向灭亡吗?”维米尔的意志说道。
“林妙曲,你在发什么呆啊。”赵琢影痛心疾首地呼喊道。
再这样下去,即使是通过反方向的钟回溯时间,也无法带回死去的队员们。
刚刚建立的基业毁于一旦,熟悉的面庞纷纷撤离了他的视线,赵琢影怎可能无动于衷呢。
可是,林妙曲低垂着脑袋,无论赵琢影多么急切地冲她呼喊,都没有任何反应。
“赵队,真以为林姑娘是傻白甜吗?如果不是她丢失了记忆,恐怕早在你们相遇的那一刹那,你的小命就不保了。”小丑神秘兮兮地说道。
“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我更相信的是她,此刻活生生地站在这里的她啊。”赵琢影崩溃地说道。
“嘻嘻,当林姑娘寻回了记忆,你猜她会不会第一个杀了你这个伪装者呢。”小丑煽风点火地说道。
在一旁任初见的脑海中,飞速地划过了梵高的生平。
那是极为孤独、极为辉煌的一生。
由于忍饥挨饿以及不健康的作息,梵高的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