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我不敢,但我就是要嘴硬,怎么着?」
……
两人拌着嘴,身影渐渐消失于于春雨中。
梨园里,台上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锁麟囊》,花腔婉转,踮脚顾盼。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渗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那怕我不信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怔神间,掌心被塞进一颗桂花糖。
小姑娘愣愣抬头,白衣少年弯腰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脸。
「怎么带你出来听戏还不高兴,我回去之后可是要挨一宿毒打的。好阿杳,笑笑嘛~」
她弯起眸,露出了近乎像是在哭的笑容。
她眼神那样绝望,颤着声,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恐惧。
「好像在做梦一样啊…」
「…阿杳?」
少年心脏绞紧,手足无措的慌乱蹲下身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手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怎么了?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别哭了,阿杳。好不好。」
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长杳背脊打着颤,像是逃避着什么般埋在他怀里,发抖着拽紧他的衣襟。
随后,用力至指节发白的手缓缓松开。
「有谁来救救我呢。」
「阿杳?」
「有谁来救救我呢…」
「别害怕,我在这儿呢。阿杳,没关系的,无论怎样,我都陪着你。」
恍惚间,少年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在她掌心,融化了那颗甜腻的桂花糖。
……
雨落了多久了?长杳不太清楚。
她捂着沉痛的头,挣扎着从铺着柔软衣袍的稻草上勉强坐起身。
眼前昏暗一片,唯独火堆温暖的光照亮这座山洞的石壁,树枝烧得噼里啪啦作响,与洞外嘈杂细密的雨声相融,交织不清。
她尝试动了动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处理过,白缎带打着漂亮的蝴蝶结。
模糊的记忆一幕幕回放,脑中刺痛,她却不得不逼迫着自己回想。
猎场、刺客、追杀……
现在这是在哪?得救了吗?哥哥呢?
一想到谢容远长杳心中焦急,她想要站起身,手指却被人从身后轻轻扣住。十指交叠,从对方身上渡来令人心安的体温。
长杳回头,这才发现裴韶着雪白中衣就坐在她身畔,静默的守着她。
“裴韶…?”
不知为何,看见他的脸,她近乎想要扑进他怀里落泪。
强忍着情绪颤动,她努力平复呼吸想要恢复冷静。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少年就已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紧,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眉眼低敛,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
这一刻,现实似乎与梦境重叠。
“别怕,我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