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太子殿下麻木的坐在床头,双手掩面,陷入了一种深沉的绝望。
他刚才好像无意间刷新了自己上上辈子的作死战绩——
从一天之内惹阿杳生气三次变成了四次。
作为一个合格的储君,裴韶的脑子里往往要装许多的东西。
不只是儿女情长,还有家国天下、百姓民生、战略、军事、治理、帝王术等等。
可最近他整天满脑子纠结想的都是:她怎么生气了?她怎么不高兴?为什么又凶我?阿杳的眼神看上去好像想把我杀了……
就比如现在。
坐在院里喝茶的小姑娘微笑着投来“和善”的眼神,随后轻“啧”一声,惋惜的摇了摇头。
裴韶何许人也?
曾与谢家糯米团子青梅竹马相处数十载,甚至有过几年当她短命夫君的经验!
他轻易的就从她遗憾的眼神中读出了“好可惜哦,找不到油没办法把他跟房子一把火全烧了”这句话。
裴韶噎了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到底是又做错了什么。主要是不知道原因的话,他连滑请罪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正陷入对人生的沉思,门被敲响了。
李婶眯着眼,褶皱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热情洋溢的上前招呼着两人,拉起院内木凳上的长杳不由分说拉着便往外走。
“哎,按照我们三里河村的习俗,七夕时有情人可是要各自在红笺上写下对彼此的愿景,然后将笺带系在村口的老槐树上的哩。
据说啊,这棵老槐树可将红笺带传达至神灵,写下愿望便能长长久久,永世不分离呢!”
一瘸一拐跟在身后的裴韶听得有些沉默,尴尬的摸摸鼻子。
现在别说什么愿不愿景了,阿杳不把他脖子系上笺带挂树上吊死他就已经很感谢神灵了。
等两人呆滞的被李婶拉扯到村口槐树下时,那里正围着一圈凑热闹的村民,村长已经替村里为数不多的几对年轻佳偶准备好了纸笔。
若是没念过书不识字的就印个指纹上去,也算是诚心了。
长杳压根不想搭理裴韶,还在生闷气。但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表现得太过分,便只能瞪他,以眼神暗暗警告少年最好是离她远一点。
察觉到裴韶的心虚,李婶疑惑的嚷嚷。
“裴先生啊,你站那么远干嘛?走过来些站在谢姑娘旁边啊。”
裴韶:“……”
裴韶:“我害怕。”
李婶更是诧异,“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啊裴先生。”
裴韶瞥小姑娘一眼,清咳几声,理直气壮的开口“我害怕被谢员外家的家丁发现后抓住打死,毕竟我把他家女儿骗出来私奔。”
他话音一落,村民便哄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两人还是在村民们殷切的目光下走完了流程,裴韶写完去挂笺带的时候,眼尖的瞥到了被小姑娘随意系在低枝上的红笺。
风一吹,红笺打着旋露出有字的那一面,字迹扭曲,透纸三分的笔力宣示着主人的愤怒。
[裴韶,变态。]
裴韶:……
该怎么说呢?至少这也是一种简洁明了。
阿杳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能找到一个词来概括他,这该的何等的了解,她超爱他的。
少年无奈捏捏鼻梁,正愁着要寻个什么法子去哄她高兴,走神间,一张空白的红笺就从身侧递了过来。
巧儿眼睛明亮,红着脸,期期艾艾。
“裴先生,我不识字,你可以教我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