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姐姐。”
曲木槿来时,茶馆外寒风正凛冽,携杂着坚硬细小的冰粒。
分明刚过晌午,可外边天幕低垂阴云翻涌,暗沉得好似骤雨或暴风雪来临前的傍晚,叫人心头闷沉不安。
室内昏暗,唯独几盏油灯勉强将桌椅门墙映上一层暖黄色的温光。渐冷的十二月末没什么客人,呼呼风啸声中,店小二困倦的打着哈欠。
茶馆二楼,长杳抬袖斟了一杯刚泡好尚还冒着白雾的茶水递到桌对面,甜甜弯眸。
“天气愈发冷了呢。”
曲木槿神情复杂的抿了一口茶水,哪怕她纤细身姿坐得笔直端正,可在面对长杳时,语气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会显露几分恭敬与惶恐。
这是她骨子里的畏惧与畸形的崇慕。
长杳坚韧果断敢于搏击的性格刚好就是她最想成为的那类人。
曲木槿眨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似秋水,贝齿咬着红唇,战战兢兢的开口接话。
“谢二妹妹写信约我出来,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吗。”
“不知沉亲王平日对待曲姐姐态度如何?”
“沉亲王?”
虽不知长杳为何突然开口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曲木槿细眉蹙起,颔首沉吟。迟疑片刻,还是如实相答。
“我与王爷貌合神离,对于柳太妃一意撮合的婚事,他既不拒绝也不直白答应。
虽然王爷他偶尔会约我喝茶游湖赏花,也会派人送来些精致昂贵的首饰物件,可我总觉他态度隐约有些疏离,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对于裴晏寒这番游移不定的做法,曲木槿倒不见得多失望或伤心。
她想当沉亲王妃,本身仅仅是因为爬上这个位置才能拥有更多的权势,掌握更多话语权。过去绝望的经历导致她对地位有着极端的执念,只有权力真正捏在手里才是实打实的。
只有站得更高,别人才不会敢嘲笑你的过去。
至于男人的宠爱,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也好,无也随意。
裴晏寒爱不爱她,真正喜欢谁,曲木槿根本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主母的位置。
她对谢朝歌有敌意,也只是因为对方野心太贪婪同样觊觎正妃之位罢了。
竞争者,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长杳满意的轻轻吹散杯面薄雾,啜饮一口。
她抬头,杏眸里漆黑的瞳仁在室内幽暗光线下潋滟着碎光,仿佛有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徐徐诱导着,哄引着。
“那曲姐姐觉得,沉亲王待我姐姐如何呢?”
“谢朝歌?…实不相瞒,王爷似乎对她很是上心。如果争这个位置需要靠的是王爷的偏爱,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斗得过她。”
曲木槿放下杯盏,无奈苦笑。
长杳了然。
毕竟谢朝歌来到这个世界足足十二快十三年,为了完成治愈救赎反派的任务,谢朝歌特意选在裴晏寒最阴暗最偏执的时候出现,去当一朵清纯洁白的解语花,陪他渡过难捱岁月。
再加上人都有逆反心,柳太妃越是阻止着裴晏寒不让他与谢朝歌接近,已经开始抵触母亲控制的裴晏寒则越发会待谢朝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