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你这个年纪,还以学历来阅人,多少有点德不配位。”陆云白打断了陈雪菲的道歉。
“你!”黄在石怒骂:“黄口小儿,年少轻狂是要有资本的,胡言乱语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云白冷声道:“我实话实说,怎么就胡言乱语了?你这几幅画的确太差了,我闭着眼睛都画得比你好。”
“什么?我没听错吧?”吴光掏了掏耳朵,“猪鼻子插葱装大象,你好歹也要有葱啊?跟家师比,你又算哪根葱?”
“年轻人,听你这话的意思,今天是来古明斋踢馆的?”黄在石沉声问道。
陆云白淡淡道:“你这几幅画,水平与价值究竟如何,想必你自己心里清楚,倚老卖老,总有一天会晚节不保的。”
“吴光,上宣纸,笔墨伺候!”
“老师,没必要和这小子较劲儿,他就是来捣乱的,轰出去就行了……”
“嗯!”黄在石冲吴光斜了个眼神。
“学生这就去置办,这就去置办……”
吴光应声离开,过了一会儿,推着一张画桌,桌上笔墨纸砚全部备齐。
“后生,既然你大放厥词,那就请赐教吧!”黄在石指着桌上的纸笔,又说道:“今日你若能令老夫大开眼界,我这店里的东西随便挑,分文不取……可你要是画出个糊涂东西,我要你跪在我面前磕3个响头,外加赔偿100万!”
“陆云白,算了……”陈雪菲扯了扯陆云白的袖子。
陆云白轻言一句“放心”,随后走到画桌前,“那么,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空山映月》。”
“哼,真是个小丑啊,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山水画不算草稿,落成最起码也要一个月,你要是今天能把它画出来,我当场就把这瓶墨水喝掉!”吴光指着桌上的墨水大放厥词。
“当真?”陆云白抬头问道。
“这么多人,难道我还会耍赖不成?”
店铺里逛展的顾客几乎都围了上来,毕竟踢馆黄在石的还是头一回,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陆云白是在哗众取宠,一个连书都没读过的无名小卒,敢叫板绘画大师?
陆云白不理会质疑声,开卷,研墨,润笔,折袖,一切都那么淡然与柔和,然而在下笔的瞬间,墨迹宛如龙蛇,在白纸上翩翩起舞,步步生莲!
大笔挥毫,中笔润色,小笔勾勒,仿佛作画之物全都被赋予了生命,在画卷上活灵活现!
那明月高悬,垂于天际之上,空山草木石林,长于绝壁山脊之间,层次由深到浅,视觉由远到近!
光凭这作画的气势,就已看得吴光与围观的顾客目瞪口呆。
黄在石脸皮跳动,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在山水画的造诣上领悟了40年,却感觉不如眼前此人落笔10分钟!
陆云白挥毫越来越快,激情也越来越浓,每勾勒一笔,往日辉煌与挫败便浮现在脑海,从穿越至今,他心里的这口气一直无处发泄,索性就把它们全部揉进了画里。
最后,山顶上再画一名白衣人,空空荡荡的天地间,独他一人抬头望月,如蜉蝣般孤寂惆怅,将这空山的寂与寞,孤与独再上一层楼。
“飘飘人如仙,浮世霜华落九天;暮暮人如故,千里悲秋多歧路——天不生我陆云白,天道万古无长夜!”
“啪!”
陆云白扔掉毛笔,完成最后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