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皇后娘娘,宁儿确是嫔妾宫里的,日常负责我近身的一些琐事。”
兰常在不敢隐瞒,将宁儿的身份明白告知皇后。
“这些东西可是你赏给她的?”皇后叫云书将包袱拿到兰常在跟前,让她认认。
兰常在看见那些东西,瞪大了眼睛,连忙看了一眼宁儿,又朝皇后娘娘回禀:“回禀皇后娘娘,这些都是嫔妾压在箱子底下的,只因这些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赏赐,臣妾不舍得用。这些东西... ...”
兰常在本来想问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皇后娘娘这里,但宁儿就跪在她身边,她还有什么先不明白的。
“这么说,你并未将这些东西赏赐给这个叫宁儿的宫女,而是她偷的?”
皇后让高承义叫兰常在来的时候便想到兰常在可能会为了保全自己这样说,那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就只有宁儿了。
“宁儿,你听到兰常在的话了。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皇后对于这件事其实还算秉公处理,毕竟兰常在人微言轻,在后宫掀不起什么风浪,皇上又不看重她。苏玉清不会屑于用兰常在这样的人,而俞初先前将兰常在身边的宫女发落了,兰常在也不会与她一路。
那皇后便觉得事实如何便如何处置就是了。
正当凤仪宫正殿这些人都想着此事差不多快了结的时候,那个宁儿突然跪爬着向皇后那边靠近,把皇后吓了一跳。
高承义立马上前,冲着宁儿的心口就是一脚,宁儿疼的大叫一声,随即想到自己此刻在皇后宫中,又连忙噤了声,忍着疼。
“皇后娘娘救救奴婢... ...”宁儿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在地上,因为疼痛,她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不是没有听清宁儿的话,只是不知道宁儿为何要让自己救她。
傅识礼见状,眼睛亮了起来。难不成这事情还有隐情?
“皇后娘娘,这些东西的确是兰常在赏赐奴婢的。不过不是因为奴婢在宫里干活儿干的好,而是因为... ...”说到这里,宁儿双目含恨地看向兰常在,将撑在地上的那只手指向自己曾经的主子,道:“兰常在叫奴婢去收买清贵妃小厨房的宫女,往贵妃娘娘的姜粥里加附子丝!”
兰常在听着宁儿似疯魔了般的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磕磕巴巴地说了句:“宁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后见宁儿停了下来,开口叫她继续说。
宁儿回过头不再看兰常在,扬着脸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兰常在见下毒事发,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清贵妃宫里那名宫女处死了,奴婢实在害怕。奴婢不会医术,并不知道那附子丝是何物。事发之后,奴婢日夜悬心,实在害怕,兰常在能除掉那个宫女,也一定能除掉奴婢。所以奴婢才冒死想要带着这些财物逃离宫中。”
宁儿说完将头重重地扣在地上:“皇后娘娘,奴婢知道事已至此,奴婢定然活不成了,可奴婢并不想让兰常在这等恶人可以在宫里逍遥自在!奴婢以死明志!”
说完,宁儿趁人不备,便想要朝着殿内的柱子撞上去。不过皇后殿中伺候的宫女多,几名宫女冲了上去将宁儿拦了下来。
“你即便要寻死,也莫脏了本宫的地方。况且你说的此事还需查证。高承义,去将此事告诉皇上,再将宁儿送到掖庭局审问。兰常在,在皇上和本宫查清此事之前,你就待在你的咸福宫不要出来了。”
皇后这话可不是让兰常在禁足那么简单,高承义出去办差事后,皇后即刻叫侍卫将咸福宫的西配殿守了起来,也不许人在兰常在身边伺候,怕兰常在会传递消息出去。
皇后安排完,看向一旁站着的傅识礼,道:“此事非同小可,本宫希望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会有什么流言在宫中传开。”
“皇后娘娘放心,嫔妾一定守口如瓶。”傅识礼福身应是。
“今日之事你做的不错。此事本宫会同皇上说是你发现了端倪,回头本宫也会赏你。你先回去吧。”
傅识礼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愿再留在凤仪宫对着皇后低声下气,笑呵呵地谢了恩,离开了。
傅识礼一走,云书便附到皇后耳边说:“娘娘,徐贵人和文常在方才一直在殿外。”
皇后正想找徐贵人,便叫云书去通传。文常在眼见着热闹看完了,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同徐贵人道了个别也回宫去了。
徐贵人跟着云书走到内殿,皇后正等着她。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徐贵人行礼起身时,脸上已是带着笑意。
皇后没好气地瞪了徐贵人一眼:“怎么这样突然,本宫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好刚才没出什么岔子。”
“皇后娘娘安心,就是您这般没准备的样子才真切。合宫里现在除了傅答应,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做这事了。咱们皇上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后宫这些妃嫔惩罚的惩罚,降位的降位,剩下那几个要么是难当大任的,要么是多半不会着了咱们的道的。也就只有这傅答应,头些日子明哲保身,现在刚刚承宠,正是想要往上爬的时候。娘娘这是好心,成全了她。”
徐贵人早就从傅识礼的身上看到了不甘,只是她一直缺少个机会。傅识礼与宫中诸人甚少交往,所以由她来发现那个宁儿,皇上和清贵妃才不会起疑。
“倒是真让你说中了,兰常在竟是连分辩几句都不能。”皇后先前并不觉得徐贵人这法子万无一失。毕竟那个宁儿当着兰常在的面诋毁她,任谁都要分辩几句,甚至反咬一口的。要不然怎么从古至今,审案子都喜欢当堂对证呢。
“皇后娘娘,嫔妾位份不高,平日与那两位常在走得近些是最正常不过了。因此嫔妾对她们二人的脾性了如指掌。”
徐贵人为皇后倒了杯茶,接着说道:“兰常在不争不抢,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真的没什么心机。说句好听的,用心思恪纯来形容她都不为过。可就是因为太没心机了,心中有万般的道理也说不出来。宁儿当堂指认她,她必然心中大骇,且那宁儿一股脑地将话说完便去寻思,她更是来不及反应。”
“本宫方才听说你拉着文常在在殿外听热闹来着,你也就罢了,拉着她做什么?”
皇后其实问这一句并非是真的好奇,而是觉得徐贵人洞察人心实在厉害,心中对她已经有些忌惮。于是皇后便想要知道徐贵人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是带着算计的,可徐贵人此刻高兴的很,并没觉察皇后的心思。
“皇后娘娘,文常在是最恪守位份尊卑贵贱的。傅答应刚承宠,自然风头要比她更盛,而兰常在虽与她平日里有些交往,可兰常在摊上这样的事情,文常在是不会替她出头说话的。嫔妾就是要让她知道此事,进而远离此事。那兰常在的罪过便可以定下来了。”
皇后娘娘笑着夸徐贵人心思缜密,但心里却将她死死提防了起来。皇后并不信徐贵人会真的无私地站在她这一边,不过因为她是中宫皇后,现在为她所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她自己。倘若他日徐贵人需要踩着自己才能成事,徐贵人对她的了解,恐怕会让她毫无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