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着俞初重复着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轻快的笑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响亮。
俞初扭头看了他一眼。
看这人松弛的样子,只怕不单单是因为武功高强。刚才的声音足以引起周围侍卫的警觉,他却依旧吊儿郎当地坐在宫墙上,左腿撑着左臂,右腿垂下来一晃一晃的。
“看什么?被我的英姿迷倒了?”
“不正经。”俞初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看得见。
“你若只是为了好玩,我奉劝你别再进宫胡闹。你若是为了行刺,那你得告诉我你要行刺的是谁,咱们若是撞了彩头,你耽误我赚银子,我可不会放过你。”
俞初的话终于是让那人正色了一些。
对方站起身,一步步朝俞初的方向走过来,俞初也不敢再坐着,起身一步步朝后退。
俞初退了约么十几步,才听见那人再次开口。
“你放心,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取走一样东西,拿到了我便再不会回来。”
东西?这宫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这般高手几次三番前来打探却不动手?
随着‘玉玺’二字突然闪过俞初的脑海,她的神情也更加凝重起来。
“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高手数次探寻?”
“你觉得我是高手?”
黑衣男子再次戏谑地看向俞初,正欲再次开口,俞初和他同时感受到有好几人疾驰着朝这边过来。
“有人来了,你先撤。”
俞初没想到这男子竟让自己先走。
“管好你自己。”俞初确实想赶快离开,这些人来的方向是皇上的养心殿,那必然是皇上的影卫。
这些影卫看到是自己,必然会毕恭毕敬,到时候反而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俞初说完那句话,转身便朝宫外的方向跑。黑衣男子似是没料到俞初竟然真的没有管自己,在原地呆愣了一瞬,才暗骂一声跟着俞初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黑衣男子追了半晌,甩开身后的影卫后便停下脚步。他躲在假山后,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这周围哪里还有俞初的气息。
难道这女子是宫里的人?
————————————————
俞初将那黑衣男子为了在宫中拿一样东西的事情告诉景宣帝之后,又是几日没有消息。
湘语告诉俞初,她那夜从仪元殿拿到的香料就是迷情香,且香气不易察觉,但是剂量很小,想必傅识礼是将此物携带在身上,才会发挥功效。
俞初带着湘语拿着迷情香去见了景宣帝,景宣帝知道之后虽然很是生气,但眼下显然黑衣人的事情更得景宣帝重视。
俞初知道这时候她不能再进一步进言让景宣帝处理傅识礼,否则怕是会让景宣帝以为自己公报私仇。
她便只能将此事搁置,反正她不信,傅识礼会一直忍着不用这东西。
俞初这边惦记着傅识礼,傅识礼这边也不好受。
这几日应该是傅识礼的小日子,可是却一推再推,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兰雀看着很是高兴地端着一盘果脯就走进了内殿。
“小主,吃些果脯吧,这东西生津止渴,很是消暑。”
傅识礼点点头,木讷地接过果脯却接着发起愣来,连兰雀如此放肆地打量审视自己都没察觉。
傅识礼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可这样的猜测能让她一步升天也能一脚入地。
她觉着,她多半是有了身孕。
原本这是件大喜事,这会儿她应该叫太医来好好为自己诊脉,诊出喜脉后赶紧去通知皇上,然后自己便可以升为贵人。等孩子瓜熟蒂落,没准还能当上一宫主位。
可是如果她真的有了身孕... ...那日那个黑衣人却怎么都无法离开她的记忆。
“小主?”兰雀见自己看了傅识礼半天,她都没察觉,不禁再次叫出声。
傅识礼这才如梦初醒,看向几乎快要贴到自己脸上的兰雀,将自己的脸向后仰了仰,同兰雀拉开了距离。
“怎么了?”傅识礼轻咳了一声,收敛了思绪。
“小主,您这两日是怎么了?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您若是有什么心事可别自己憋着,得跟奴婢说啊。”
“你何时看出我有心事了?”
“小主,您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要不要传个太医来请平安脉啊?”
兰雀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可傅识礼却突然转头问起了宫里新送来的宫女的事情。
兰雀面上不显,对傅识礼的问题应答如流。只是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屋内的方向。
——————————————————
俞初这日刚用完早膳,外头湘染就蹦蹦跳跳地进来,一边将花圃里新采摘的鲜花放进正殿的花瓶里,一边笑嘻嘻地朝俞初禀报:
“小主,刚刚翠微宫来人说待会儿怡贵人会过来,叫您先别出门。”
“瞧你,这般冒冒失失的,小心冲撞了小主。”湘暖在一旁扯了扯湘染的衣袖。
“知道了,你快去照照镜子吧,都成了花猫了。”俞初笑看着湘染脸上手上一道道的泥土印子。
“哎呀!”湘染方才一心都在新鲜香花上,被俞初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连衣角都沾了泥土,连忙跑出去换衣裳。
湘暖无奈地看着湘染忙慌慌的背影,朝俞初福身行了礼,匆匆追着湘染去了。
“湘染这丫头整日冒冒失失的,也就是在咱们宫里,否则不知道要受多少罚。”青竹忍俊不禁。
“你还说她,你们二人年岁差不多,她倒是活泼,你像宫里待了几十年的嬷嬷似的。”
俞初看着青竹有时候老气横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青竹涨红了脸,想开口分辩几句却张着嘴巴想了半天也不知要如何反驳。
正当青竹急得要跳脚的时候,湘语从外面进来,看了青竹一眼,然后附在俞初耳边低语了几句。
俞初听到湘语的话,也抬眸看了看站在旁边还红着脸的青竹。
青竹见俞初和湘语都看向自己,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俞初想了想,觉着还是告诉青竹比较好:“幻风受了重伤,现在生死未卜。”
“什么?”青竹一时间慌了神,手中端着的木制托盘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