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俞初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身后都是她的家人啊。她当日进宫之时似乎都没有这般难舍难分。
或许俞初现在比当时更加明白,回家省亲的机会可能不会再有了,所以心中才更加痛苦。
“初儿,别哭,你现在情绪不能波动的太厉害。快别哭了,等你安然产下皇嗣,母亲或许还可以受召进宫看你。”
薛氏拍着俞初的背安慰着,又朝俞凝和俞娆使了个眼色,姐妹二人赶忙擦干眼泪,上前在俞初一左一右,笑嘻嘻地看着俞初,又说了好些俏皮话,这才将俞初逗笑。
“父亲母亲,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事,千万第一时间叫人传消息给我。咱们宫里宫外一起想法子。”
俞鸿远从送行出来便一句话都没说,但此刻听到俞初这番话,重重点了点头。
是啊,他们是一家人,是血缘至亲,女儿想着帮衬家里,家中也要尽力让女儿在宫里过上安稳日子。
在魏承杰隐晦地催促下,俞初带着青竹和湘语踏上了回宫的路。
轿辇一动,俞初的身子跟着晃了一下,也将她从方才伤感的情绪中拉扯回来一些,但整个人还是有些没精打采的。
青竹和湘语知道这会儿她们小主心情不好,但又没法子安慰,便无声地坐在一旁陪着。
魏承杰想着接萱嫔回圆明园的队伍在俞府门前耽搁的有些久了,就叫大伙儿速度快一些。
在快到圆明园大门时,俞初仿佛听到有外邦人的语言传入耳中。
“北疆人?”俞初很快分辨出这听起来有些陌生的语言。
“是北疆的使团?”
青竹虽然只是猜测,但结合先前的消息,多半是猜对了。
“魏公公。”
俞初将魏承杰喊过来,问道:“附近可是有北疆人?本宫仿佛听到些外邦语言。”
“回禀小主,北疆的使团正在咱们身后。奴才这就叫人脚步快着些,以免冲撞到小主。”
俞初没再说话,魏承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队伍前面,叫人快着些。
进了圆明园,俞初想着左右要先路过九洲清晏,索性直接叫魏承杰在九洲清晏落了轿。
北疆使团就在圆明园外,她得先去见见皇上。
“回来了?怎么没回去歇着,先到朕这来了。”景宣帝对俞初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臣妾方才回来时,瞧见北疆的使团就在臣妾的车马队伍后头。北疆的腿脚真快。”
“朕这两日也在同沈河岳和晏华川商榷此事。此番北疆派使团的来意还不明显,朕也叫人快马加鞭询问了梁将军,他根本不知北疆还派了使团出来。”
“那他们恐怕是敌非友,皇上见他们千万要小心。”
俞初总觉得北疆人野蛮的很,怕他们的使团若是与昭国谈不拢,会用极端的法子。
“朕在引见楼见他们。幻风已经回来了,朕会将他带在身边。”
“皇上思虑周全,臣妾也是关心则乱。”
“你才刚回来,身体疲累还挂记着朕,朕心甚慰。你快回宫歇着,等朕见完了这帮使臣就去陪你。”
俞初扬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又伸手替景宣帝理了理衣服,整了整帽子,才行礼告退。
“我总觉得,北疆使臣来访,和九王爷的铺子突然休业有些联系,可又没有证据。”
回到桃花坞,俞初倚在贵妃榻上,和青竹说着。
“不瞒小主,奴婢刚听湘语说及使团一事,便想到了九王爷的那些铺子。只是当时奴婢还以为自己太过疑心,便没有提起。”
青竹仿若找到了知音,蹲在俞初跟前滔滔不绝。
“小主您想,那九王爷隐忍蛰伏了这么久,如今突然反常举动。几家铺子同时休业,旁人难免不会揣测这几家店的背后都是同一个东家。
九王爷连暴露实力都顾不得了,能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北疆使团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到了京城,咱们也叫人去留心打探了,这使团并不是走的明路。既然如此,他们的衣食住行都是靠着什么保障的?”
俞初越分析越觉得心惊。难不成九王爷也和北疆王沆瀣一气,想要图谋景宣帝的皇位?
“小主,”青竹有些犹豫地开了口:“您真不要给皇上提个醒吗?皇上若是一直对九王爷没有戒心,与九王爷独处的时候吃了暗亏可怎么好。”
“皇上这会儿在见北疆的使臣,刚才皇上说他晚上回来看我,到时候问问皇上北疆想要谈什么条件,再做定夺。”
引见楼向来是见外藩使臣或是比武赛箭之地,所以对主位的防护一直都是无懈可击的。
“尊贵的昭国皇帝,北疆王此次派使团前来是想要以示北疆国和平的诚意。”
北疆使臣首领朝景宣帝行着北疆国的礼节。
“不知北疆王想要如何向朕展现诚意。”景宣帝坐在主位上,声音洪亮且有穿透力,不怒自威。
北疆使臣首领一边感叹景宣帝的威武,一边将事先练习好的话术重复了一遍。
“北疆王尚未娶王妃,所以为表诚意,想同昭国和亲以示诚意。北疆王向昭国皇帝求娶贵国的宁惠长公主,聘礼是... ...”
“放肆。”景宣帝的语气并未动怒,可这两个字却似一根穿了线的银针,将这使臣首领的嘴封得死死的。
景宣帝心中有怒意,但自己堂堂天子之躯,无谓与一个使者动怒。
“北疆王既然想展现诚意,和亲固然是个上佳之选,既平息了战乱,又成就了姻缘。
但北疆王似乎忘了,是北疆国派你来求朕。所以是否赐婚,给谁赐婚,都是朕说了算。”
北疆国和昭国语言本就不同,那使臣被景宣帝如此一噎,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先前他倒是准备了不少,可都是夸赞北疆王如何骁勇,如何身健体壮,如何统领北疆国。
现在这些说辞没有一句能够反驳景宣帝的话。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如今北疆王和镇远将军交手几次,均落下风,所以在景宣帝面前,北疆王是没资格谈条件的。
景宣帝之所以还想听听北疆使团的提议,并非打不过,而是不想军队和百姓长期遭受战争的苦楚。
北疆使臣首领自然明白北疆国如今的处境,所以即便他通晓昭国的语言,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反驳。只是北疆王下了死命令,他必须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