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你把话说清楚,是谁要带走本宫宫里的人?”
皇后的声音中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魏承杰亲自来的,还能是谁的意思?
“皇后娘娘,皇上说不过是循例问问,还请您放宽心。”
皇后只得强撑着摆出一副笑脸。
“既如此,便有劳魏公公了。”
魏承杰鞠了一躬,算是传完了话。
凤仪宫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皇后在屋里待不住,在凤仪宫的院子里走着。往常这时候,云书都会在她身边跟着,小声说着宫里又新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承义虽然不怎么在她眼前出现,但皇后知道只要她一喊,高承义就会随时出现等她的吩咐。
如今不只是云书和高承义,就连宫中近身伺候的那些宫女都被带走了。
皇后就这么走着,想着。当她看见凤仪宫的洒扫宫女远远见到她都有些害怕不敢上前时,皇后觉得她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云书和高承义虽然对她一直忠心耿耿,但这二人到底是她的心腹,如果慎刑司真的问出些什么,那她一个人很难应对。
景阳宫西配殿。
何心瑶到时,富察云溪正在绣着花。
“你还有心思绣花。”
何心瑶和富察云溪如今算不得什么盟友,但何心瑶总觉着富察氏如今是她在宫里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便自来熟得要命。
“你来做什么。”
富察云溪对何心瑶很是不满。先前听她的,富察氏不但没有重新崛起,反而折了一族旁支。
“你何必对我疾言厉色。之前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失败?难不成是我叫你们富察氏在杭州的族人做那些恶事的?”
何心瑶倒是不怕富察云溪的冷言冷语,也不惯着。
反正她说得都是实话,况且她心里还觉着,要不是富察氏的旁支拖了后腿,俞家没那么容易逃脱。
富察云溪斜了何心瑶一眼,却没什么反驳的话可以说。
何心瑶见富察云溪不与她分辩,她也不会自己揪着这事不放。
“你可知道,徐贵人疯了之后,皇上并没将她的话当成疯话,反而把皇后宫里许多下人都抓到慎刑司审问了。”
“徐贵人一向与皇后走得近,她说的事情又多半和皇后有关,皇上自然得查查。”
富察云溪不觉着这事有什么稀罕,反正与她无关。
何心瑶看她还在绣着花,一把夺了过来。
“你做什么?”富察云溪被吓了一跳,有些急了。
“你和深宫怨妇似的在这里绣什么花啊。”
何心瑶不耐烦地朝富察云溪屋里的宫女们摆摆手,叫她们都出去,自己才压低声音对她说:
“徐贵人说得虽然是疯话,但是那些事情可大部分都是真的。到时候皇后难免会受罚。如今宫里人少,轮也该轮到咱们了。”
“咱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你怎么说也是殿阁大学士家的女儿,入宫前都没人教过你吗?”
何心瑶的话叫富察云溪想起了那个跟着她进宫的如画。若是如画还在,她必不会如现在这般落魄,可那如画... ...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且说吧。”富察云溪看着何心瑶一副不说完不罢休的样子,开了口。
“咱们两个位分低,不能贸然和那几个高位的争宠,但咱们都是后宫妃嫔,宫里各处还是能走动的... ...”
说完,何心瑶附到富察云溪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富察云溪听完有些犹豫:“这能行吗?”
“不然你还有什么法子吗?你自己算算,你都多久没见过皇上了,你敢说皇上还记得你吗?”
何心瑶见富察云溪不做声了,知道她是默许了这个法子,便又说了几句安抚她。
“咱们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不是用那些媚药之类的,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富察云溪斟酌着何心瑶的话。
之前她总以为她能进宫全靠着家里的权势,家中失了势,她便没有能力去争抢。
可今日何心瑶也算是点醒了她。
身在宫中,空等着皇上给家里恩惠,那要等到何时?她自己近水楼台,何必要等家里的庇荫。
与其数次传信让阿玛扭转乾坤,不如她自己亲自筹谋。
何心瑶她是不信的,但这宫里谁能全心全意地信任谁?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从前我未想过这些,之后也该好好想想了。”
富察云溪这话说得何心瑶通身舒畅,二人立马凑到一处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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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初这两日听说前朝有几位大臣到养心殿求见皇上,说是有要事启奏。可说来说去最后都是在为皇后说话。
历代皇帝都十分忌讳前朝后宫相瓜葛,皇后这怕是吓得没了主意才出此下策。
“主子,咱们要不要添把火?”青竹身子好全了,又回到俞初身边伺候了。
俞初摇了摇头,头上的步摇轻微撞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事牵扯到前朝,咱们不沾染。”俞初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青竹:
“去把永嘉抱着,皇上有些时候没见永嘉了。”
俞初一直晾着皇上也不是个事儿,况且看见永嘉,皇上的慈父情怀也会更盛,才会对皇后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俞初的声音有些日子没在景宣帝耳边想起,皇上一瞬间都有些恍惚了。
“你来了。”
景宣帝起身,才看到俞初身后被青竹抱着的永嘉。
“永嘉最近很是乖巧懂事,臣妾想着皇上许久未见永嘉,特地抱过来给皇上看看。”
俞初从青竹怀里接过永嘉,景宣帝走到她身旁一同逗弄着咯咯直笑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