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澜苑中有琴声飘渺,庭前海棠枯萎红梅绽放,在这冬日的清寒中低回着淡淡的冷香。
大婚当日东方烈破门而出一时在王府之中尽人皆知,自那日起清浅几乎未曾见过他。偶尔会面也是在园中远远看见他闲然走过的身影,而他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在远处的清浅。
向来都是如些,不被宠爱的女人总会受人轻贱,人们自然知道东方烈于清浅的淡漠。本以公主之尊,王妃之位可以掌管烈王府的清浅在大婚次日便见周管家带着管事嬷嬷白氏前来请安。
二人皆一脸恭谨却毫无敬意,一一交待了府中事宜之后管家说:“王爷昨日吩咐,王妃体弱且不谙本土风情,府中内眷诸事皆由白氏夫人负责。王妃有何事交待只管对白夫人吩咐即可。”
白夫也恭谨答话:“王妃有何吩咐只管开口,奴婢会尽力办好。”
清浅见他二人言语无味,也明白东方烈如此是向府中诸人召示这个王妃空有头衔并无实权。想到此微微一笑道:“也好,既是如此就有劳二位了。”
自那日起这漪澜苑就更加清静了,没有闲人来此,整个院子里除了碧荷便只有两个扫洒的小丫头了。
院落虽然清寂却也不是十分寥落,窗前几株海棠已剩枯枝,可是墙角的一株老梅却格外热闹,这冬寒之日开了满树的花,幽香暗送。清浅只觉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毫意趣的。
她命碧荷梵香,自己独坐案前信手弹曲,那一张古琴是她自都良带来的唯一一件心爱之物。
琴音渺渺回响在漪澜苑中,忽抬头却见窗外飘起了雪花。清浅停了琴信步走出屋子,站在廊下望着天上絮絮而落的雪,满天漫地不一会的工夫已是一片洁白。
碧荷拿了件披风与她披上,也被眼前的雪景所迷,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天上撕棉扯絮般的雪花。
“碧荷,这雪若是收了起来,待化开泡上那棵老梅的花朵,你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么?”清浅突然对身后的碧荷说道。
碧荷一愣继而答道:“未曾喝过。”
“我喝过,极好。”说完微微挑眉“等着雪停了,我们去踏雪寻梅,收上它一大罐雪水回来煮茶喝。”
“好”碧荷向来沉默,少言的她跟在清浅身边有时似是不存在一般,这时常给清浅错觉。
“碧荷,人生本来就无趣的事情太多,你若是在把自己变得无趣就真白来这世上一遭了。我真是不知道你这性子是怎么跟了我十几年的。”清少皱眉道。碧荷的性情极沉静,这让清浅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就像刚才,她自己说喝过这茶,但话才出口就大吃一惊,自己何时喝过?从前的事情根本全然记不起来,为何这话却脱口而出。并且那个茶的味道仿佛就在唇齿之间一般。
本来清浅以为碧荷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应该什么都知道,但是她却说没有喝过,那么自己在哪里喝的呢?想到此忽然觉得头微微的疼起来,有昏昏然的沉重感。身体一晃,幸好碧荷及时扶住。
“公主?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碧荷问道。
“没事,可能是刚才坐久了。我们回去吧,待雪住了我们去园子里。”清浅淡笑着说道。说完转身回房,躺在床上昏然而睡。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雪已经停了。只下了半天的雪并未积得太厚,却也足以将整个天地铺成白色。
“呵,好大的一场雪。”清浅披衣而起,看着外面已然成玉砌般的院子叫道。
“碧荷,快去找一个罐子来,我们去园子里寻寻,捡一些梅花来。”清浅穿戴整齐站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