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陈的父亲是市里的市委书记,陶倾杨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而我的父亲是市一中的校长,当年苏亦桐以全市第一名的好成绩升学,就是他亲自去南城接回来的,我们仨是从小玩到大的好玩伴,而陶倾杨是唯一的一个女孩,那时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我和顾陈还因为她打了不少的架,不过后来顾陈就不跟我打了,他说,林沂,我有女朋友了,陶倾杨那个疯丫头就让给你吧!后来他也真的不跟我打了,因为陶倾杨再也不能成为那个让他心里可以翻起波澜来的人。 “林沂,会不会有一天,你也和顾陈一样再也不在我身边保护我了。” 那时的爱情在我心里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就只是单纯的两个字而已,陶倾杨问我话的时候我正在写作业,我没有抬头看她,也没有放下手中的笔,还没有解开的数学题一直在草稿纸上不停的演算着,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告诉她。 “不会的。” 陶倾杨是个特别任性的女孩,她是从小被人宠坏的公主,知道我要去南城的时候,也是吵着嚷着非得要跟我一块去,顾陈骑着他新买的哈雷,嘴里叼着一支烟,似笑非笑的看着被陶倾杨抓住一只胳膊而满脸无奈的我,他知道我向来拿陶倾杨都是没办法的。 “行了行了,大老爷们的事情你一个女的瞎闹什么。”顾陈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伸手一把拽过紧紧挂在我胳膊上的陶倾杨,只需要一只手便能钳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怎么什么事儿都有你。” 我最终还是没有带上陶倾杨,踏上火车的时候天的远方才微微泛起一丝白光,车上的人很少,我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这趟车的车程是两个小时,不算是长途,可是整整两个小时单单拿来看风景似乎也有些无聊,我做了一会儿作业,又听了一首陶倾杨最喜欢的“晴天”,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走的很慢。 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这一路上也陆陆续续的不停接着她的电话,陶倾杨是个很爱碎碎念的女生,话很多,顾陈常常会不耐烦的强行用食物去塞住她喋喋不休的嘴,然后对我说,你下次能不能别把这个疯丫头带来,我一向是纵容陶倾杨的,我不会和她生气,也从来不会对她说,陶倾杨我不喜欢这个,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会,我一直觉得自己喜欢她,所以下雨的时候她打电话让我接她,不论多晚我都会去,她肚子饿的时候告诉我,我会给她买好吃的吃,她如果穿了新鞋子,磨得脚痛到不能走路的时候我也会用单车载她回家,不管她怎么闹,我都只会笑着摸摸她的头,然后对她说好。 “林沂,你要记得给我带礼物哦!” 挂掉陶倾杨的电话后,我听到了火车鸣笛的声音,窗外的南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微风拂过空气里也满是清爽,行李箱很重,我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应该有伞吧,可也并不想打开箱子去找,我伸手拉起自己衣服上的帽子来,想着也是可以遮住一些雨的,车上的人很少,下车的时候也只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从车厢里走出来。 火车站很简陋,是那种一下火车便可以看到出站口的地方,站里的人很少,可是站外却是乌压压的人头在耸动着,越靠近出站口,也就越能听见那熙熙攘攘的议论声。 “北街开超市的莫老头他小孙女要跳楼?” “还不是因为苏格那个臭小子,听说他今天要回来,人家琳琳大清早就来火车站等着他。” “琳琳?苏格那孩子不是喜欢那个捡垃圾的张太婆家那个孙女吗?” 这里的人也是奇怪,好像人与人之间都是互相认识的样子,我有些好奇,也是没想到自己一过来就能遇上这么一出大戏,于是便朝着有人要跳楼的“案发现场”里凑凑,女孩穿着一条白裙子,看样子应该是有精心打扮过的,她坐在一栋有五层高的小楼楼顶上,哭得撕心裂肺的,脸上妆几乎全部花掉了,眼眶下还有一圈一圈的被泪水晕染的小黑点。 “张叔叔,我可发誓我什么都没干,我一下火车就想赶紧回家,我什么都没做,她就非得跳楼,那我能怎么办。” “你什么都没做?人家又不是神经病,你什么都没做那琳琳她犯的着去跳楼么?你这个臭小子,去北京念大学我还觉得你能学好呢,一回来就给我找事,别废话赶紧去把人给我劝下来。” 我抬头看了看那位警官身旁不停解释着的男生,他个子高出我半个头,看起来有十□□的样子,确实是长着一张能让女孩子为他跳楼的脸庞,陶倾杨那个丫头应该就喜欢这样的男生吧,这种清瘦帅气的男生,长袖的校服被他随意的系在了腰间,短袖校服的胸口处,也清晰可见的看见一排“xx体育大学”的字样。 “我能怎么劝她呀,万一她非要嫁给我怎么办,再说解救迷途少女不应该是你们警察的工作吗?我不去。” 女孩越哭越大声,楼下已经被警察放好了安全气垫,而且这楼层也并不算高,就算掉下来也是不会出人命的,警官和男生依旧在争执着跳楼的女孩到底应该由谁去解救,我觉得这故事有些无聊,雨渐渐的大了些,我拉上行李箱,转身往青石板路的另一头离开。 “琳琳,你下来吧,你下来我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还是走了很远的距离,身后才终于传来了男生妥协的声音,我又想起陶倾杨来,那个丫头也总是会这样,用哭的,用闹的,用各种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来逼迫着别人来做一些什么事情,好证明她们心里想的是正确的,我从书包里摸出去年生日母亲送给我的单反相机,用很快的速度回身对着身后“咔嚓”一下。 雨水有些模糊了镜头,可是镜头里的女孩垂眸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的模样,却是格外的美。 我入住了小巷最深处的一家客栈,是很简单却又格外有风情的小店,店老板是一位六零年的大叔,他喜欢坐在石阶上弹吉他,轻轻的唱着一些我并不是太熟悉的歌。 入夜后的雨越下越大,我换下湿透的卫衣,洗过澡后便坐在可以听雨的窗前写起了旅行手记,要写的东西很多,我想也许是读多了苏亦桐写的小记,于是我也渐渐变得同她一样矫情起来,不过可惜,今天没能遇见她。 第一次伴着吉他声入睡又伴着吉他声醒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伸手推开床边的窗户,拂面的清风依旧清爽,我给陶倾杨打了个电话,电话另一头的她似乎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应着我,也是难得的没有起床气,我告诉她等一下要出去看看小镇,如果有好看的花会摘给她拿来做标本,不清楚南城的特色是什么,等一下出去看到了也一定会买给她,而且街头巷尾有好多好多可爱的小野猫小野狗,全都是她最喜欢的,我说,陶倾杨,我有些想你了。 她在电话那头“咯咯咯”的笑着,我也不知道她是因为我在想念她而感到开心,还是单纯的觉得我好笑,挂掉电话后我心里有些微微的失落,我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我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又听到楼下六零年大叔的吉他声。 “行啊,这次又准备给你女朋友买什么?” “这是秘密,我哪能告诉你。” 下楼的时候正好撞见楼下人在对话,见我下去,六零年大叔便麻利的给站在对面的男生付了送酒的钱,那男生我也认识,正是昨天跳楼事件的男主角,叫苏格,我有些好奇,便八卦的凑上去问。 “他女朋友是那个叫琳琳的女孩儿吗?” “琳琳?你说莫老头家的那个孙女儿?”大叔一脸惊诧,不过也丝毫没有避讳我这个外来人,四周望望便又拉着我津津有味的聊了起来:“那丫头可不是个好惹的茬,这苏格因为她可吃了多少哑巴亏,不过这镇上也没人敢说什么,那莫老头家里多有钱啊,不过苏格这小子也是个爷们儿,硬是软硬不吃,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奈他何。” “那他女朋友是谁?” “他女朋友叫暖暖,人我倒没有见过,不过听说学习成绩挺好,苏格这小子以前就是个地痞流氓,愣是让他女朋友给生生的掰回来了,现在还考上了北京的什么体育大学呢,说是年年拿奖学金。” “暖暖?” “虽然我没有见过,不过这个女孩一定是个很温暖的人,不然怎么能让浪子回头,对了,听说去年还是以全科满分的成绩升学的,好几个市内重点中学都想来挖人,最后还让市一中的校长开着车来接走的。” 暖暖? 满分? 市一中? 苏亦桐。 一瞬间我有些失神,却又莫名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