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只向许天意微微点了一下头,他便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胡松斋的左耳割了下来。
鲜血从胡松斋的耳根处冒出,迅速将半边脸染红,胡松斋杀猪般的惨叫声惊动了整个圣玛丽小学,伤兵们纷纷从病房中出来,有拄拐的,有互相搀扶的……
胡松斋被许天意一只脚死死地踩着,本来因剧痛而造成的满地翻滚也因许天意这只脚变成了疯狂的扭动。
围观的护士们在发出一声尖叫后,有的捂住了脸和眼睛,有的把头转了过去,还有的抱住同伴,将脸埋在对方怀里。
都是些十七八到二十出头的姑娘,哪里见过这么惨的景象?
一个大活人被生生割下一只耳朵来!
有的护士甚至被吓哭了。
“哭什么?不许哭!”苏白身旁的施医生发出了她少有的严厉。
施医生看着大伙,一字一句地说:
“你们知道日本鬼子多么没人性吗,知道他们是怎么欺压蹂躏我们同胞的吗?”
“在东北,他们不允许中国人吃大米,就因为吃了一口我们自己种的大米,全家人都要坐牢甚至被枪杀。”
“在天津,就在几天前,一个日本兵因为当街欺负一名妇女被愤怒的百姓打死,他们没抓住打人的人,就随便抓了几十名老百姓给这个鬼子兵偿命,这些老百姓中有老人有孩子,还有孕妇,他们就在街上用枪和刺刀将他们一一杀害,那名孕妇还被他们剖开了肚子……”
“在热河,在北平,在上海……”随着施医生一桩桩一件件地细数鬼子犯下的滔天罪行,苏白看到,那些原本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到的姑娘们渐渐都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惊奇和愤怒。
虽然不是亲自动手,苏白也是杀过人的人,但那毕竟是为了自己保命不得已之下的选择,虽然也曾思想斗争和纠结过,并没有特别强烈的不适感。
刚才许天意割下胡松斋的耳朵鲜血直冒时,苏白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现在,面对着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嗓子因拼命嚎叫开始变得嘶哑的胡松斋,自己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苏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冷血的,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是残忍,是敌人的残忍和无道,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这些敌人有孔琛、孔礼,有江神医、汪玉田、闫喜,有王树安,还有眼前的胡松斋……
还有,孔府的二太太、四太太、二少爷……他们算不上是自己的敌人,但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也是促进自己改变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蜕变,苏白想到用这个词来形容现在的自己比较合适,残酷的现实让自己变得坚强。
围观的伤兵们不断喊着:“剐了他!”
有几名护士也跟着喊了起来。
许天意对着依然双目禁闭的刘一眼说:“马大,老子替你守了信,你安心地去吧,别在这儿浪费药,还得人来伺候你,活着的时候没干过什么好事,来世投胎做个好人吧!”
“天意哥,你胡说啥呢?”紫嫣问。
没想到许天意居然说刘一眼早该死了,昏迷了几天也没醒过来,说明他已经站在了奈何桥上,半截身子已经进了鬼门关,他只是有一件事放不下才没把最后一口气咽下。
“啥事放不下,别对我说是割耳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