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迷。
零星的光点镶嵌在天上那块深蓝色的巨幕，抬起头去，仍能看到云纱之后新月的模糊轮廓。
晚风习习，树影在昏黄的路灯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啼鸣，清脆而悠长，徒添了几分寂静。
国家武器研究院的地点，并非处于闹市。
不过，现在也灯火通明。
数据统计办公室，主控制室内。
孙成身体发颤，目光被电子屏幕上的图纸紧紧吸引住了，像是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他无法挣脱。
一旁。
先前与林川联系的那名工作人员，他看到孙成戴着眼镜，一直盯着这个图纸看，一动不动的，足足有将近十分钟，像是着了迷一样。
“主任，主任……”
那名工作人员轻轻唤了两声。
呼——
孙成缓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图纸上移开，随后说道：“这份图纸，列为机密文档！”
“是！”
那名工作人员脸色一凛。
他不是火箭炮方面的专家，并不能看透这份图纸的‘奥秘’，但是，他知道‘机密文档’的含金量！
能被国家武器研究院‘统计办’列为‘机密文档’的东东，那便是军事机密！
他不敢怠慢，立即开始操作！
“这份图纸，价值连城啊！”旁边，孙成长叹了一句，又确认亲自这份图纸被封存为‘机密文档’。
而后。
他摸出手机，右手因为激动有些颤动，还好不影响他在通讯录中找到‘老领导’的手机号码。
嘟，嘟，嘟。
通话等待接通中。
孙成一边挺了挺腰杆，一边清了清嗓子。
嘟！
电话接通了。
“老领导，请将研究院内所有的火箭炮专家，立即调往我处！”孙成胆子很大，一上来也不寒暄，一点也不按照流程来对话！
“老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做事要稳重，稳重！”
老领导接强调了两次。
“报告老领导，我觉得，你也得来！”孙成腰杆子很直，也很硬，胆儿也很肥。
电话里。
老领导有些纳闷：“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老领导，请原谅我的鲁莽。”
孙成嘴上说着‘请原谅’，但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我这里获得了一份‘远程箱式火箭炮’的图纸。”
“然后呢？”
老领导反问了一句。
国家武器研究院里，关于火箭炮的图纸，能堆满三四个屋子。
区区一份图纸，对于老领导来说，不足为奇。
“这份‘远程箱式火箭炮’图纸有点不一样，它的射程最远可达600公里！”孙成满脸自豪地说道。
“600公里？”
电话里，老领导的声量立即提升了两个度，语气里满是惊讶。
“老领导，稳重，稳重。”孙成连忙提醒道。
“伱在吹什么牛呢？”
老领导马上驳斥道，这段时间里，根本就没有进行‘600公里射程火箭炮’这类项目的研究。
没有研究，哪来的成果？
不是吹牛是什么？
“老领导，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这次‘全国武器创新设计大赛’中的选手，设计出来的！”孙成如实说道。
电话的另一边。
老领导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事，靠谱吗？
还是孙成这小子被猪油蒙了心，出现了错误判断？
“保真？”两秒后，老领导开口问道。
“我以我的人品担保，绝对保真！”孙成信誓旦旦地回道。
“你的人品值几个钱？”
老领导啐了一口，“行了，我先派两个火箭炮专家过去看看虚实。”
“老领导，必须所有火箭炮专家一起过来，连夜进行评估和鉴定，如果确认可行，我明天一早就赶去见设计者！”孙成有些固执。
但他知道，这件事越早越好！
如果只有两个专家来评估鉴定，没有个三五天，估计做不完，再来个汇报会、研讨会，最后等待批复，走完流程最少得大半个月了。
迟则两三个月。
真要是这么搞，这他么黄花菜都凉了！
而这个‘远程箱式火箭炮’的设计者，人也年轻，万一心高气傲，认为拖得时间太久了，转头把这份图纸出手了。
那个时候，追悔莫及。
所以，孙成的态度才如此强硬，连老领导也要叫过来！
这件事，应该特殊处理！
“我希望你不是在开玩笑！”老领导的语气有些沉。
“老领导，如果有任何问题，我愿意承担后果！”孙成立即接上话，拍着胸脯保证！
“好！”
老领导沉思片刻，应了下来。
他也知道，孙成做事虽有些冒进，但像今晚这样坚决的态度，还是罕见的。
于是，他立即下达命令。
——所有在京的火箭炮专家，除去极个别特殊情况，立即前往统计办。
命令很简单。
但它的意味，很深远。
得到老领导的首肯和支持后，孙成也露出了笑容，攥起拳头，心中激荡起一股豪气。
如果林川的这份‘远程箱式火箭炮’，通过了一众火箭炮专家的评估、鉴定，那将意味着，它将可以投入量产，完完全全属于国内自主研发的尖端火箭炮。
而且，600公里的射程，足以傲视全场！
这就是底气！
孙成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他的好朋友——老明。
“老明，你应该快到了吧？”
“快到了，怎么了？”枪械专家老明问道。
“到了之后，我叫人把东西给你，你自个研究去，我这边还有事要忙，就不招待你了。”孙成哈哈一笑。
“你……”
老明一时语塞。
一时叫我过来，不过后悔，我快到了，你又叫我自个玩？
这是搞什么？
“我这边发现了个更大的项目，老领导也要来了，你只能自个去玩了。”孙成笑得很开心。
夜幕渐深。
国家武器研究院，数据统计办公室。
其部门的偌大会议室里，灯火通明，一个个深居浅出、埋头搞研究的火箭炮专家，此时齐聚一堂。
里面很喧哗，很吵闹，像是成群结队的蜜蜂，嗡嗡地叫。
在外面，却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
所以，外面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个普通的晚上聚集起来。
只有深夜也不歇息的晚风吹了过来，拂过会议室外的花坛，花枝上没有结花，翠绿的叶子在风里左右摇曳，像是懵懂孩童学诗时摇头晃脑一般。
深蓝色的夜幕，渐次发生着变化。
一抹鱼肚白悄然浮现，渐渐明亮了起来，浅浅的橙红开始笼罩大地，也染红了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