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东方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扭头看看,果然,那位大人早就起来了。 好歹穿好衣服,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早知道他不会走,但当看见石桌前正在写字的蓝染,东方还是小小失望了一下。 走过去,看看,蓝染刚好写完最后一句,正是那首《望岳》。只见字迹潇洒有力,配上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上位者的俯视众生之气尽现。 “起来了?” “嗯。” “你还真能睡。” 东方撇嘴,心说这才哪到哪,真正能睡的时候您还没看见呢? “你就不怕一睁眼已经不在尸魂界了?” 东方一哆嗦,敢情这主儿是这意思?“要真不在尸魂界了,睁眼闭眼有关系么?” “来。” 东方傻傻的看着蓝染把毛笔放到自己手上。 “写吧。” “写什么?” “你的名字。” “我那字太难看。”东方转身想走。 蓝染伸手一带揽住东方,从身后握住她的右手,“放松,握笔不要太紧,令掌虚握,悬肘悬腕,提按不要太突然,行笔用中锋。” 东方汗颜的看着纸上自己的名字,到不是因为写得难看,主要是那名字在《望月》诗的落款那呢!杜老先生,我可不是有意的,您别生气啊,我这就给您平反。 “这诗不是我做的。” “没关系,只当是题字了。” 东方嘴角又抽上了,我哪有那资格? 蓝染放开东方,拿起一边的茶水喝了一口,“你一开始想到的是什么?” “什么一开始?” “你准备送给我的诗。” “啊?”东方偷眼瞄了一下蓝染,老而不死谓之妖,这主儿这岁数,没到那份上呢,怎么就跟成精了似的啊?这他都看出来了,而且一直记到现在?不过,想想反正现在都挑明了,告诉他倒也没什么。当下东方稳了稳神,重新铺好一张纸,提笔写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字体清秀娟丽,隐隐透出一股脱尘出世的灵气。 蓝染皱了皱眉,“你这字不是能写的还行么?” “平时懒得费那个神儿。” “你呀,书法是可以修身养性的。” “睡觉更养身。” “你真是那么认为?”看着那首诗,蓝染突然话锋一转。 “是呀,”东方脱口而答,“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前面那首更适合您。” “为什么?” “因为您杀的人还不够多。” 这个回答可是出乎蓝染意料之外了。“你这丫头,真是匪夷所思。” 嘿嘿,东方暗想,这您可说对了。哎呀,口渴了,看看,桌子上居然还有一杯茶,毫不客气的伸手拿起来,都灌了半杯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茶?哪来的?而且还是热的? 废话,凉水能沏茶吗?不,不是这个意思。东方愕然的看着手里的半杯茶水。不是普通的茶叶沏出来的,是东方平时习惯用的,一些有养生作用的材料,仔细看时,这些材料搭配合理,分量适当,蓝染这人,真是博学。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沏茶的热水哪来的?她这可就有一个灶台可以点火烧水,而这个灶台不是是人就能用的,弄不好它可是只冒烟,不着火的呀! 看看蓝染大人一身清爽,不像是被烟熏过的样子。东方脑子里蓦地,蹦出一句话来,把自己雷了个外焦里嫩。――这个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叩,额头被敲了,“想什么呢?”表情越来越邪恶。 唔,东方伸手捂着头,怎么都这样?我看着很欠揍么? “打傻了,看谁给您做豆腐?”东方愤愤不平。 “你傻一点也许更好。” 东方做了个鬼脸,“光有茶么?难道没有早餐?” 看着把得寸进尺演绎得如此生动的东方,蓝染真正明白,为什么东方以一个队士之姿在瀞灵庭混的如鱼得水了。 “虚圈有现成的早餐~。” 得,打住,东方垮下脸来,“我这就去做,不过我早上是要吃鸡蛋的,是煮熟的那种哦。”说完窃笑着跑开了。 不一会儿,东方端着两碗蔬菜瘦肉粥,两小碟青菜,两个煮熟的鸡蛋回来了。 看着皱着眉头的蓝染,东方心情很爽,不过她可没打算真的惹毛这位大人。笑嘻嘻的转身,又从厨房端出一碟酥饼,一碟煎饼。 东方快快乐乐的吃完早餐,收拾收拾,就开始准备做豆腐。她从杂物间找出一个小巧的石磨,指挥着蓝染大人帮忙用清水洗干净,要不她可搬不动,那玩意别看小,可沉着呢。 然后,她开始磨豆子,有了豆浆又开始过滤,煮开,点醋,搅拌,压制等等。整整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是出成果了。 打开白布,鲜嫩的豆腐真是让人垂涎欲滴,东方自己先忍不住了,迅速的准备了两个小碟,用刀小心的切下两块豆腐,放到小碟里,一碟递给蓝染,一碟留给自己,就那么什么佐料也没放的吃起来。 蓝染也尝了一些,“你跟谁学的?” “这还用学?嗯,在流魂街的时候,有一次我很好奇,就跟着一个卖豆腐的,偷偷去看他是怎么做的,结果现在证实刚做出来的最好吃。” “你这脑子不笨呀,怎么真央学院毕业的时候,那个成绩?是有心而为么?” “那个成绩呀,除了鬼道有点水分,其他的绝对真实,至于说笨不笨的,这不是牵扯到吃了么?如果连吃都不会,那这个人直接笨死算了。” “你这聪明劲都用这儿了。” “所以咱们现在才有豆腐吃哦。” 东方站起来,把剩下的豆腐拿着,准备去做午饭了。 “你的斩魂刀给我看一下。”蓝染说的很突然。 东方倒是没有丝毫犹豫,把手里盛豆腐的托盘递过去,用嘴指指刚才切豆腐的刀,“看吧。” 蓝染难以置信的看看东方,“是这把刀?” “对呀,就是它,您放心,它很干净的,从没砍过虚!”本应理亏的话,东方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蓝染伸手拿起那把刀,看着刀刃上直往下滴答卤水,除了无语就是无语了。“真是它?” “苏醒吧,梦魇。”见蓝染一再的确认,东方索性始解了梦刀。 看着通体淡蓝的梦刀,蓝染忽然笑了,“还真是斩魂刀。”这丫头做事每每出人意料。 “看完了吧,那我拿走了呦,一会儿切菜还要用呢,可惜太小了,不能劈柴。黑崎一护的那把不错,劈柴正好。” 蓝染笑着摇头,“好好的斩魂刀叫你用废了。” “不用才废了呢,我这是怕老不用生锈。”东方说完拿回梦刀扭头做午饭去了。 吃完午饭,东方开始食困,躺椅指望不上,她就回屋了。可是为毛蓝染大人也跟进来了? 算了,来就来吧,反正这主儿还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哪管得了? 蓝染坐在床边,看着东方用头在枕头上拱出一舒服的地方,“天黑前我得回去。” “那还不赶紧歇会儿?” “你这性子还真是~。” “没心没肺。” “不过你对浮竹可挺上心。”蓝染说着也躺下了。 “那是我的队长。” “不光是因为这个吧?当初为什么砍了你的队长两刀?” “您,您怎么知道的?” “自然有办法。” “也是,瀞灵庭还有您不知道的事么?” “是因为志波海燕?” “嗯,当时我十分不理解队长所说的为尊严而战。” “现在理解了?” “现在是万分不理解了。” “呵呵,那你还不一样对你的队长上心?” “因为我谅解了啊!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这无可厚非。” “所以,你一直心存愧疚。” 东方低头不语,是呢,她是一直觉得伤了浮竹,心里很不安。这个蓝染,就像能看透人心一般,连自己都快忘了的原因,他居然一语道破。 “其实当初真应该多争取一下,把你要到五番队。” “您要,是您要的,我还不见得去呢。” “就因为看见我用崩玉?” “不是,因为您不会允许我一天到晚的偷懒。” “这你又精明了,可着瀞灵庭挑了一个最好说话的队长。” “这是本能。” “丫头,我可能有些日子不过来了。” “嗯,知道了。” “还是那么无情。”蓝染说是说,却并不生气。 东方翻白眼,这话说得,好吧,关心一下吧,“为什么?” “崩玉觉醒需要时间,第一批十刃的实力太差强人意。” 十刃?对了,记得蓝染的十刃是有过更换的。“十刃是什么?”还是问一句吧,这主儿敏锐的不行,虽然任你是聪明绝顶,也猜不出来她的来历,可还是不要让他在这个问题上动太多心思吧! “死神化的虚。” “哦。”东方翻身趴在床上,两只手拿着一张纸折来折去,终于,她把两个折得差不多样子的纸包放到蓝染面前,“您就想象一下,这两个纸包一模一样,可是有一个里面我放了点东西,用什么方法知道哪个里面放了东西呢?不许破坏,不许打开纸包。” “放东西的应该沉一些吧。” “嗯,挺聪明。” 蓝染又伸手敲了一下东方,“说什么呢。” “嘿嘿,那您再想象一下,如果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纸包呢?里面混了千分之一的空的” 这回蓝染没说话,只是挑眉看着东方。 “您一个一个的去掂分量么?是,早晚能掂完,但是太笨了吧?而且加上时间的限制呢?多叫几个人呢?那就再加上人数的限制。就没有别的办法么?”东方故意停了一会儿,然后凑过去对着那两个纸包使劲一吹,轻的那个自然移动了位置。 “看,很简单,有些事情看上去很复杂繁琐,但不一定就没有简单的办法哟。” 蓝染沉思了一会儿,显然想到了什么,他缓缓闭上眼睛假寐着,“你这么做就不怕别人知道?” “我就不这么做,您很快也会想通。” “东方如梦你看似随和,实则过于狠戾决绝,不止对别人,对你自己亦是如此,将来你会在这上面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天作孽尤可留,自作孽不可活,您怎么就知道我现在不是正为什么付出代价?” “我会尽量不伤害你的那些个羁绊。”这话若别人说来难免有虚与委蛇之嫌,但在蓝染说来,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要知道将来有一天双方肯定是要对战杀场,一念之差就可能是生死之别啊!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去了您那您别忘了这个承诺。”东方明知会心中愧欠,但仍然狠下心逼近了一句。 “你不去我那,这个承诺也有效。” 东方心里哀叹一声,蓝染啊,要不是自己一早放弃心机,动之以情这招还不定鹿死谁手呢? 无欲则刚,说得容易,对浮竹的愧疚,让她死活不愿离开十三番队,现在可好,眼前这主儿岂是轻与的? “我不值得您费这么大心思吧?”东方垂着眼帘,不敢直视。 “那费什么心思,举手之劳。” 这话听着耳熟?霍然抬头,正对上蓝染戏谑的双眸,渐渐地,戏谑之色淡去,蓝染伸手拂过东方耳畔,轻缓而笃定的说出两个字,“值得。” 东方的小心肝一颤,砍了浮竹两刀,她就把自己一辈子卖给十三番队了,这回她拿什么给这主儿啊? “我得走了。”蓝染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东方也不由自主的起来,伸手给蓝染整理着衣服,“灵压过度使用很伤身的,您其实不用太着急,主动权不是在您的手里么?” “真是看不透你这丫头。”蓝染目光闪烁。 “我知道做这些事您肯定不悔,可是将来不论成败,我希望您也能不怨。”要不怎么面对那种遥遥无期的刑期呀! “你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我能为您做的只有这样而已。” 话音未落,东方就感到了一股入骨的寒意,一瞬间与死亡是如此的贴近,她几乎看到了自己血溅三尺的样子。可是,直到蓝染身影消失,她到还是全须全影的。 带着心中的无限怅然,东方把小院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一个是明天青木几个要过来,另一个是要抹去所有蓝染来过的痕迹,要不万一有谁发现点什么,那就杯具了。这已经够乱的了,可千万别再添了。她还真是天生就没过安生日子的命,这也大概就是得不到的才最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