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番队,羁押犯人的监室里。 无数根屏蔽灵压的栏杆,将空旷的大屋子,分成两个部分,有门的一边占据三分之一。一个身影盘膝坐在栏杆前,双手分别搭在左右膝盖上,头低低的垂着,淡金色的短发遮住了面庞,正是平子真子。 “日世里,对不起,我是不是很没用,明知道有很大的可能治愈你,却连问都不敢去问。”平子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 回答他的是一阵低沉的吼声。 “是呀,没有你暴力的踢踹,好像脑子迟钝了许多呢,我也许应该进去,请你用老方法让我清醒清醒。”平子伸手指顶着两边的太阳穴。 哗啦,这次是一阵锁链的拖动声。 “再等等吧,有些事情还没弄清楚。而且,她的灵体虚弱,妄动灵力的后果难料啊。”由指变掌,捂住额头。 叩叩,平子身后响起几下敲击门框的声音。 “真子,有人要见你。”六车拳西出现在门口。 “是中央四十六室的信使么?”平子没动地方。 “他们的话我才不会来通知你。”直接找个借口打发走了事。 “五番队的人?”平子缓缓抬起头。 “那个现任副队长对你可拘谨得很啊,怎么可能主动找你。”六车拳西大大咧咧地说。 “山本的人?”平子一时皱起眉头,不比他们做队长的时候,会是谁找他呢?假面军团和浦原的话,拳西根本用不着来传话。 “是中央图书馆的人!”要换任何其他假面军团的人都会吊足平子的胃口,可六车拳西性子急,自己先按捺不住。 “什么?!”平子猛地站起来,“你怎么不早说。”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 “我说得晚么?”六车拳西耸耸肩。 “她在哪儿?”消失的平子再次出现,几乎撞上正要迈步的拳西。 “哦,他们在小会客室。”六车拳西下意识地回答。 “啊!”内心世界里的东方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浑身颤抖,神色凄厉,整个魂魄都处于不稳定状态。 天啊!疼死我了。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痛楚,真是能让魂魄崩溃啊。 “怎么样?”子梦撤去对蓝染的束缚,回身扶住摇摇欲坠的东方。 “灵魂的伤害,加上又是斩魂刀能力的反噬,丫头,还要继续么?”回答子梦的是蓝染。 原来是这样,蓝染打入的灵魂早已和她自身的魂魄融为一体!不然怎么解释她可以用催眠的能力?怎么解释这一片相对独立的特殊内心世界?此刻,驱逐这一缕残魂,势必等同于伤害自己魂魄的一部分。 灵魂的震荡平复后,东方第一个表情是微笑!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继续,为什么不继续?有人亲身证明可以成功的事情,我为什么要退缩?”冷厉,不惧,东方很少表现出的特质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就是撕裂灵魂么?有现成的分裂出来的灵魂,在我的内心世界活蹦乱跳,说明这种事情并不是不可以办到,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对于蓝染越是敬畏,东方就越不能容忍与之共享内心世界。 子梦看着神色坚决地东方,再次抬起手臂。正要发动能力,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主人,你不是说过,扰人清梦是不道德的吗!” “魇!“东方浑身一激灵,怎么把他吵醒了?跟她这个主人不同,这主儿,懒是懒,可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啊! “呦,原来主人你有客啊!”魇的身影在东方身旁逐渐清晰起来。淡绿色的瞳孔,淡绿色的长发,淡绿色的服饰,无论哪一点都挺怪异的形象,配上他妖娆的面庞,却显得异常的相得益彰。 东方狂汗!这可是内心世界,还客人?她家魇魔头真有才!“魇!”可怜地望着自己的刀魂,妞没一点身为主人的自觉。 “子梦,主人对我们一向不错,怎么说也不该反噬吧?”魇笑不达眼底地说。 “是她的命令。”子梦放下手臂,既然魇来了,应该没他什么事了。 “哎呀!我还不知道主人你有自虐的嗜好。”魇露出神色逼真的惊讶。 “我,我怎么自虐啦?不就是想驱逐一个入侵者么!”东方极不服气的抗辩。 “入侵者?呵呵,你以为子梦的能力,是每个死神的标准配置吗?”魇优雅的伸手扶额。 “依你这么说,他是什么?”东方伸手,指着一旁看戏的蓝染。 “一个灵魂层次的契约罢了。”魇显得十分不屑,这种幼稚的问题亏主人问得出口。 “契约?这是怎么回事?”东方有些莫名其妙。 “是你用一小块内心世界,换取这个灵魂所具有的能力。”魇轻描淡写地说。 “契约总得双方签订,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回事?”明明是他强行打入的嘛。 “你使用过他的能力后,契约自然成立。”魇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说。 使用能力?东方猛地想起来,当初,在如梦轩,自己对南使用催眠的能力——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掉别人挖好的坑里了,还是自己主动跳下去的。一啄一饮,蓝染的心机防不胜防。 “现在怎么办?”想明白了,东方只好硬着头皮问魇。 “主人想怎么办呢?”魇歪着头反问。 “当然是解除契约。”这还用问。 “单方面强行解除契约者,灵魂会受到严重的损伤。”魇平静的阐述后果。 “多严重?”不死心啊。 “很严重。”语气严肃得很假。 “会变智障吗?”不太严重的后果可以考虑。 “嗯,虽说比你现在傻不多少。”可那是质的不同哦。 “会失忆么?”单单傻点,还能接受,傻人有傻福嘛。 “嗯,虽说你现在也记不住什么。”路痴的人神共愤。 “那不解除契约会怎样?”又傻又白痴的后果有点难以承受,毕竟她也是名花有主的人,总得对那个‘主’负责吗。 “你可以继续在一定程度上使用他的能力,他会继续有进出这里的权限。”魇不知从哪儿知道得这么清楚。 “就这样?”傻妞不敢置信的问。 “就这样。”想要有别的,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没有别的影响?”不会吧,这事! “有。”魇显出某些恶趣味。 “什么?”东方立刻提到嗓子眼。 “也许你会变得聪明一些。”就你那心机,比眼前这位差远啦。 “魇!”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嗯?其实,主人你实在不愿意,还有一个彻底的解决办法。”魇目光闪烁。 “是什么?”东方又来了兴致。 “形成契约的这缕魂魄是没有意识的,我只要去杀掉本体,并且彻底抹杀灵魂的意识,它不消散也会彻底成为你的次一级附属魂魄。”魇跃跃试试的说着。当初答应主人不主动伤害六界中的生灵,可要是主人下令,那自然可以另当别论。 “啊?不行。”先不说对于杀死同一物种的生灵,有极大的心理障碍。就是蓝染也不是现在死掉的啊。摸摸纯白的长发,改变已知历史的代价实在太大,她还不想为这事,一命换一命。 “呦,又舍不得了?”魇魅惑的勾起嘴角,“主人,你还挺博爱的。” 狂晕!介什么倒霉刀魂,没事不是打击主人的自信,就是拿主人开涮。 “对,我舍不得。”咬牙切齿,极其悲愤!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不能说出自己的来历,隐隐的东方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这种逆天的来历是被这个世界所不容的,泄露的话,肯定没好果子吃。 “那好,这事听你的吧。”魇无所谓的摆摆手。 “嗯,”东方点头,对于魇那副给小狗扔骨头的姿态,一点也不介意。“要不,你先去休息?”心中既然已经有数,这个魔头还是早走早安生啊。 “哦,不愧是我的主人,真是知道疼爱刀魂呢。”眨一下眼,“不过,还有一件事,得处理完了才能休息。我真是劳碌命啊!”魇显得百般的无奈。 没等东方出言相问,魇的目光已经变得凌厉起来,“不主动伤害生灵?当受到伤害时总能反击吧?” “魇,你~。”东方以为魇临时变卦,还是想着杀死蓝染,不由出言提醒,至于阻止什么的,想想都头疼,这个魔头发飙可不是闹着玩的。 “滴水之恩,报以涌泉,按这个说法,挨一刀还一百刀不多吧。”魇压根没理会自己的主人,一径计算着他认定的恐怖数字,“可是,没有那一刀,我也不可能抱着主人的魂魄睡一个月,这也算是塞翁失马了。好纠结哦。” 听着,魇魔头乱用成语的谬论,东方根本不敢再吱声,怕被迁怒。 “决定了,就十刀吧。”魇半眯凤目,浑身散出蔑视一切的气势。右手五指虚握,一把斩魂刀本体出现在掌中。 很随意的挥臂刺出,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身影未曾移动分毫,刀锋却跨越了无数个手臂长度的空间,直接穿透蓝染那缕魂魄。然后,回臂再刺,十,九,八,……,倒数计时一般,每刺一刀,魂魄在内心世界的投影就暗淡一分。 “哎呀,累死了!”十刀刺完,斩魂刀本体消失,魇甩着手腕抱怨,“亲爱的主人,恩怨两清喽,下次再有这种事,您自己去砍,我可不管了。” 东方一哆嗦,哪还听不出来,这是魇魔头的警告:再有类似事件,要么放魔头出巡,要么自己练习‘剁肉馅’。 “哦,知道了。”东方显得非常老实。为今之计,先把这主儿送走再说。 目送魇和子梦消失后,东方才回头,看着模糊不清,支离破碎的游魂问:“您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来找我吗?”既然是求教,还是用上敬语吧。 “闲着也是闲着。”影像消失前还是回答了东方的问题。 “嗷!敢情您忙的时候,拿我这当度假村,闲的时候,又拿我这当游乐场啊?”东方气的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