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坐在一旁准备给自己诊脉的江户川先生。只不过,不同于往日的平和,老先生是一脸无奈与苦涩。 再看,另一边,除了梦影候着,还多了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年轻女孩,看面貌有几分相像,似乎是一对母女。 江户川一边诊脉,一边叙说,内容详实,尽是一些与孕育有关的医术,老先生这是在带徒弟么? 中年妇人面容沉稳,认真思索老先生说过的每一句话。年轻女孩目光灵活,不时提出疑问,也是正中要点。这两个人对医术可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外行啊。 “恭喜先生觅得医术传人。”东方见江户川直到‘收摊’也没有与自己说话的意思,只好见机开言。她实在好奇,老先生这是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老先生眉毛抖了一下。东方一醒来那满腹狐疑的目光,他不是没看见,只不过实在是没心思理会。当初一检查出来是双胎,明明是这位主母连央求带胁迫的不许自己把有两个胎儿的事情告诉家主,如今,事情败露,却只有自己一个人顶缸,是人都会气不顺吧。 什么,你说还有长老院的人呢?他们,他们是心思不正,罪有应得。自己透露给他们,不就要他们告诉家主么。这样,既不得罪当家主母,又能如实上报,两全其美啊。 如今,弄到现在的局面,欲哭无泪啊。长老院的那些人是猪脑子么。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这不是,徒做恶人么。 “她们不是我的传人。”老先生咬着牙,闷闷地说。没办法,东方不说话也就罢了,她开口了,自己要是不理不睬,先不说这位不依不饶的性子,就是不敬当家主母的罪名也是不小啊。 “这位是宁静夫人,那是她的女儿英子。”梦影扶着东方起身,趁机在耳边介绍。 “宁静见过主母。”中年妇人上前施礼。英子也跟在后面行礼,却是没资格近前。 嫁进朽木家族也有些时日,东方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就像这宁静夫人,显然不是那些没什么地位的仆从,婢女。 “宁静夫人请起。”东方伸手虚扶。 “主母只唤我宁静便可。”宁静一礼起身。 “宁静夫人与其女英子,今后也在院子里,主要是协助江户川先生。”梦影又是小声在东方耳边解释。 哦,这是院子里加人了?不过怎么会首先是医术过硬的老先生这里呢?东方喜欢清静,更不喜欢与陌生人接触,嫁入家族以来,专职侍奉的虽然不少,但跟在身边的人一直不多。能跨入凝春园的不过寥寥十数人,能见到主母的不超两手之数,随身侍奉的更是屈指可数。 这种情况,东方也知道不会长久,起码侍奉的人员总得有个替换,替补什么的,不然万一有个意外,当家主母居然没有人使唤岂不是笑话。 是因为男女不便,才调来宁静夫人和英子?东方见老先生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就更是好奇的乱猜。不对啊,那也不至于一张脸拉得比驴长啊。 “先生似乎很是不悦?也对,总是烦劳您,我也是心下不忍。这样,既然有了宁静妇人帮衬,我本人也粗通医术,今后便不叨扰先生了。”东方眨着眼睛有些真诚过头地说。 “你!”江户川蓦地睁大眼,盯着东方。须臾,老先生败下阵来,古灵精怪的主母,不是他这老胳膊老腿能顶得住的。 “午前,家主大人得知双胎的事情了。”江户川边说边观察东方,想看看这消息泄露与其到底有多少关联。 哦,原来如此。东方恍然。她也是一时没有想到,老先生一说,却是瞬间通透。不过,还是需要再求证一下。 “然后?”东方俩眼亮晶晶的问。 江户川哭笑不得,事情泄露与主母有没有关系他没看出来,可是对方这□□裸的幸灾乐祸也太气人了吧。 “然后,家主亲自指定人选协助老夫。”江户川咬着牙说,“每次诊察必须三人协同,每个建议,处置必须三人协商。” 东方闻言,眨眼,之后,嘴角抖呀抖。什么协同,协商,白哉大人这是在找人监视老先生,而且是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的。 “也好,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人。”东方带着可疑颤音的话,终于在半截说不下去了。紧闭的嘴角不停地抽。 “夫人,憋着笑对身体不好。”梦影一边轻拍东方后背为其顺气,一边嗔怪地说。 “先生德高望重,当面笑出来,太不尊敬。”东方继续抿紧嘴唇。 对面的江户川老先生听了直翻白眼。话说你们这样旁若无人的问答,真的好么,真的是在尊敬老夫么。 “先生,家主大人不只是去了您的药园吧。”梦影见主上一时半会儿的忍俊辛苦,便接了话茬。 要知道,除非特定的情形,侍奉的人插嘴主子之间的对话,在朽木这种家族中是绝对不可以的。但在东方身边的梦影是个特例,她与东方命运共担,几乎是一体两面,东方从没把她当下人。 江户川也是见多不怪,主母本人都认可梦影的话语权,他哪有那么多精力多管闲事。 老先生看一眼梦影,心忖,这丫头到是忠心,伶俐。看主母的样子,是不知道家主怒火飞腾,灵压肆虐的举动的。而这个女孩儿却是知道。这样子插言,想必是要提醒东方注意,家族方面是个什么心思,好有所警惕。 “嗯,他还去了家族长老院。”江户川老先生点头说。 “您把这事告诉了长老院,然后又告诉白哉大人,他们早就知道了?”东方终于忍过笑意地说。 “哼。”老先生愤愤的重哼。虽然事情就是那么回事,可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呢。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告密者,出卖完这个,又出卖那个。这可是人品问题啊。 “之后呢?”东方丝毫不在意江户川的态度。 望着东方探求的小脸,老先生差点没气乐。您当这是听故事呢,还紧着追问下文。不过,直到如今,他可没想着为长老院的那些人顶缸,这件事中,本身自己已经够冤的了,再为那些脑子被驴踢的人顶缸,那还不得冤死。 “之后,家主大人灵压飘升至卍解的程度,在长老院走了一遭,并且跟大长老说了一句话。”江户川有些感叹的说。 从小看到大,老先生如何不知现任家主是个外冷内热,极重感情的人。上一任主母逝去,家主便心如死灰的守着一张相片那么多年。而这一任主母,看着家主珍视的程度,比上次更甚啊。 “一句话?”东方疑惑的说。 “嗯,一句话,就一句话大长老摔了文房四宝,气得差点没吐血。”江户川话语中带着半是叹息,半是赞叹地说。 “什么话?”东方追问。大妞知道白哉大人惜字如金,但是这件事只一句话便让长老院鸡飞狗跳,还是让人百思不解啊。 其实,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长老院的那些人精岂能不知。只不过,还是心存侥幸,希望能瞒多久就多久。孩子毕竟是家主的骨血,家主再生气,到时候还能掐死他们不成?只要能得到天赋优秀的家族传人,没什么可顾忌的。 这种光棍的心思下,朽木白哉到底是说了一句什么话,就能让自觉稳赢不输的长老院暴跳如雷中露出惊惶之气? “呵,”江户川一笑,吊足了胃口才说,“您自己去问家主大人。”呼,老先生晃了对方一下,心里痛快多了,事发以来,这憋闷得,快喘不上气了。 嗯?东方一愣,歪头想想,才一字一顿的说,“您确定让我自己去问?” 老先生看着似笑非笑的主母大人,心底不知怎么,忽悠一下:家主便是因为这位冲冠一怒,让她再去撩拨,真的是不怎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