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再也绷不住了，夜风吹在她的脸上，她仰着头，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安嬷嬷，再烧一条鱼吧，影丫头爱吃。”林氏抹着泪吩咐道。

“好。”安嬷嬷看着游廊下的母女，长长地叹了一声。

饭桌上，林氏告诉轻影：“程楚两家都是武将之家，从前关系很要好，要说程家叛国，我也不信，可是当年我们楚家势弱，没法替程家言语，这一直是我和你父亲心中的遗憾。如今为程家正名是头等大事，楚家也不会袖手旁观，我来时你父亲就交代我了，他和楚家军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你放手去做吧。”

轻影这顿饭吃得五味杂陈，她知道楚家父母良善，无论她是何身份，都不会抛下她不管，但她没料到，他们愿意拿整个楚家来做赌注。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谢，她放下碗筷，双膝跪地，向林氏磕了三个头：“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爱护之意，轻影无以为报。”

林氏抚了抚她的头：“傻孩子，我们是你的家人，要什么回报？”

楚轻卓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好了，乖乖坐下把饭吃完，多吃一点。”

“好。”

轻影这顿饭吃得很饱，林氏本想让她就在家里住下，但又考虑她在外行事更方便，没有强留，临到末了，又叮嘱她道：“我听说顾相家的小公子外貌和气度都不错，等这事儿了了，我让人安排你们见见。”

轻影：“……”

林氏：“虽说这顾小公子比不上景王，但景王……唉，你把这事放心上哈，你再过几日就二十岁了……”

轻影讪讪笑了笑，连忙离开了此地。

接下来几日，安京城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外乡人，程家蒙冤的传言在坊间愈演愈烈，程岁安整日里早出晚归，直至一日傍晚，他跑过来告诉轻影：“该来的，都来了。”

轻影“嗯”了一声，在宫外流连了几个时辰，仿佛要将宫墙望穿，直至巡逻的军卫前来，她才缓步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她让常欢给自己梳了头，在长发间绑了两根红发带，一袭红衣出了客栈，迎着朝阳走向了应天门。

应天门外有登闻鼓，即便是平民之身，亦可击鼓面圣，陈述冤情，皇帝必须亲自审理。

正是早朝的时辰，皇帝正和文武百官们商议着如何同西樾国谈判之事，这时，一个带刀侍卫匆匆跑入殿中：“陛下，应天门外……”

皇帝很是惊讶地瞥了侍卫一眼：“出了何事？”

“登闻鼓院里挤满了人，他们皆是当年程家军将士的亲属，他们在为叛臣程……程鹤川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