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在顾融面前一闪，顾融以为的死亡却没有到来。

“你是何人！”一声暴喝，声音扭曲到破音，顾融瞬息僵硬，不敢置信的看向身前。

“好好好，原来你这贱奴还有同伙！”视线里公孙玉阴柔的面孔有些扭曲，顾融却是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浑身发寒的盯着不知何时挡在自己身前的麻衣矮小少年。

少年伸手扯下蒙住脑袋的斗篷和面巾，被刻意涂抹得黑黄的面孔却因完美的五官，依旧如明珠般摄人心魄，分外灵秀的眼睛转向公孙玉，公孙玉一滞，面色越发难看：“竟然是你！卫翊，你还活着！”

一瞬后公孙玉面色又一缓，想起女帝近日的命令，她还在寻找这人！明明只见过一面，只因卫翊容颜无双，月华数年来都对卫翊念念不忘，颇有几分真心的味道在里面似的。四年前动手有失，导致卫翊不知所踪，这人若活着，也是他心头一患，如今卫翊替顾融那贱奴挡下夺命一击，必死无疑，再除去顾融，他也就能安心了。

卫翊？

顾融恍惚间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不待细忖，已见寒光没入身前之人体内，顿时心里绞痛无可自抑。此时听到公孙玉的话语，想到少年因为自己竟要身死，越发心如刀绞。

明明此前，都已经让他逃走，他天性异常，遇险会突然机敏，必是不会再被自己拖累，又为何陷进这泥沼？

一声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似是要抚慰心神欲碎的人，但话语却有些莫名：“不，我已经死了。”

除了初见被凌辱时向顾融呼救，之后再未开口说话的卫翊缓缓吐出几个字，眼睛转向顾融，在顾融惊骇的眼神中，声音越发缥缈，几乎让人听不清楚：“按照命理，卫翊，本该在四年前就被凌辱致死……本没有等到我灵智归位的机会……”

“我以为，这一世也是没机会了，幸好，还有转机。”

并不明白卫翊说什么，顾融只当少年舍身相救是因为当初自己的救助，然而那时她也只是物伤其类，顺势为之，如今没了求生念头的自己却得他舍命相救，而她也万不可再有活路，平白累及别人性命，最是不该！

在顾融自责和愧疚的目光中，卫翊抬手，从脖颈上解下顾融之前为他细心打理过的红绳，红绳上，拇指大小的红玉鲤鱼透着莹润的光泽，那光芒宛如水流般缓缓流动。

卫翊将红鲤塞到顾融手里，微微一笑，明明是垂死之人，那笑容看在顾融眼中，却颇有些仙气飘摇：“我又要死了。你之前说错了，白国的神物，对男子，并无护身的功效。”

拇指大小的血玉在接触到卫翊的手指时，光芒渐盛，卫翊的面孔在光芒映衬下，慢慢的化作透明，与此同时，顾融手中的红鲤也化为了点点红光隐入顾融体内。

耳边卫翊的声音随着身体的消失越发缥缈：“再见。”不知是不是错觉，顾融觉得她竟从那诀别的话语中听到了隐约的笑意。

顾融僵立着，还没从卫翊死去消失的现实中回神，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在发噩梦，另一边眼睁睁看着大活人化为光点不见的一群侍卫却真是要疯了：“天呐，大晚上的冒出一个艳鬼！”

“索命鬼，那小子绝对是索命鬼！”

“那模样，确定是鬼，不是仙人？”

……

一阵寂静。

公孙玉青白着脸，努力遏制住颤抖，咬牙切齿道：“不管是人……是鬼……还是妖，剩下的这一个，给我……给我，抓……抓……抓起来！”

自从卫翊出现，他体内的气息不知为何就开始乱窜，方才暗中出手，被卫翊挡下，此时，他连站立都有些困难，森冷的气息在体内流窜，他心底惊惧，真当遇了鬼，连顾融方才提到的事情都被抛到了脑后。

顾融终究还是死了，背负着与主子私通，毒害前主子的罪名，在被公孙玉割了舌头后，在素有仁慈之名的女帝面前，被扒皮放血割肉抽骨，于极刑中被生生折磨致死，真真是死无全尸。

“咳咳，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明明魂归来了呀。喂，你睡够了吗，睡够了就睁开眼，我们该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