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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璟戈从小就不苟言笑,没有父母陪伴长大,一直是他心里久久未愈合的伤口。只有一次,我看到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是在他海选晋级成为练习生的时候。他接到通知,横冲直撞的跑到我怀里,对我说‘我成功了,我离自己的父母更近了’,那时候我就在感叹,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不怨恨自己被抛弃,而坚定自己被找回。”  “之后他就搬出了福利院,但我一直为他留着一个房间。后来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在电视上见到他的机会越来越多,欣慰的同时却很心疼他,过早地承担不符合年龄的压力。当他疲惫不堪的时候就会回来,看着他一次比一次沉默,我竟不知道从何安慰。”  “关于他父亲的事情,我也知道的很少,只知道那天他比以往还要失魂落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所以……韩小姐,我看得出你对璟戈而言,是不寻常的存在,也许他身上的伤,只有你能帮忙愈合。我是以一个看着璟戈长大的半个母亲的身份,拜托你。帮帮他,不要让他一个人。”  看着院长认真委托的模样,韩一有些不知所措,比听到季璟戈要跟自己交朋友还要不知所措。这是一份特殊的拜托,韩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于他而言,自己只是朋友的存在,要怎么做,才能完成院长的拜托?根本无从下手,就连接受的勇气,韩一都没有。  院长看出了韩一的犹豫,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双手间。  “我知道可能我这么说,会让你感觉压力很大,你也可以不接受,但是……韩小姐,如果不能接受,我只能请你不要伤害他,就算是被迫,也请将伤害的程度降到最低。璟戈他,比你想象的要脆弱的多。”院长是理解韩一的犹豫的,但是有些话她又不得不说出来,可能说出口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她真的很想抓住每一次可以帮助璟戈的机会。  “你们在聊些什么?”正在韩一摇摆不定的时候,挂了电话的季璟戈走进来,缓解了有些紧张的氛围。  “再说你小时候的糗事,总把‘沙发’叫成‘发沙’。”还是院长最先反应过来,开着玩笑叉过刚才的话题。  “院长。”季璟戈有些无奈的喊道。  院长和蔼的笑了笑,拍了拍季璟戈的肩膀。“你也从来没进过这个博物馆,今天好好看看吧,正好陪陪你带来的小姑娘,把人家一个人撇在这里去接电话,可不是一个男人的做法。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院长离开的时候还重重的看了眼韩一,是祈求的眼神,韩一接收到,只是五味杂全。  “韩一?”季璟戈叫了好几声,才让她回神。“在想什么?”  韩一扬起微笑“没,没什么,刚才来电话是有工作要去忙吗?今天就参观到这里吧,你去忙。”  “嗯,是洪哥打来的,说一周后要去D市,有个广告在那里拍。”季璟戈没有遮掩的说。“你也跟着我去吧。”  “嗯?”不知道为什么,听院长说完那些话,自己的精神总是恍惚,感觉压力大到透不过气。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接受这个工作,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反正你也要跟踪我,跟我去一样。”像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接下来,从两人离开福利院到他将韩一送回家,她都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季璟戈只当她是感冒不舒服,并没有过问太多。  夜晚,韩一躺在床上,思考着院长说过的话。虽然她不能完全保证可以做到院长说的帮他愈合伤口,但至少可以在余下的日子里让他开心一些。  嗡嗡嗡……电话响起,韩一快速的接听。  “喂?”是季璟戈。  “下来,我在你家楼下。”那边语气淡淡。  “嗯?”找我什么事?  “还车。”像猜到她的疑惑,又说。  韩一回应一声,穿上羽绒服,跑到楼下,果然看到季璟戈站在车前面,安安静静的样子。老居民小区的路灯在晚上昏昏暗暗的,投射在他的身上,拉长他的影子,虽然常见,但很夺目。  看到她过来,季璟戈将手里的车钥匙递过去。韩一没有快速的接过,而是看了眼他的四周。  “你开我的车来,那你怎么回去?”  “一会儿有个广告在附近拍,洪哥来接我并把我送回去。”说着,将钥匙放在她的兜里。  “广告,可你今天没有行程阿。”说着,拿出手机,翻到他的行程单,核实了一下,果然没有。  “我最近的行程很少,当然是随着我心愿来。”季璟戈解释道。  “你这样行踪不定,我跟踪的难度又增加了。”韩一小声的抱怨。  季璟戈听到她的抱怨,无奈的将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角度。“那我以后有什么行程,都提前通知你,这样是不是轻松些?”  韩一并未听出他语气中的笑意,反问。“你助理说什么时候来接你了吗?”  闻言,季璟戈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七点来。”  “可还有一个半小时呢!你就在这里等他?”韩一也看了眼时间,惊讶道。  “嗯……我之前好像看错点儿了。”  真想不到他也有这么迷糊的一面。还有一个半小时,还是为了送车才早来的,又是在自己家楼下。要不……  “季璟戈,要不你……上我家待会儿?”韩一小心的询问着。  “方便吗?”季璟戈礼貌的反问。  “我家只有我自己,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走吧。”说着转身,朝楼里走。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才问的方不方便吧!看来自己还真是猪脑子,怎么这么主动!边走,边后悔刚才的那句话。  季璟戈在后面跟着韩一,心情好的将唇角勾起。边走边掏出手机,给洪伟发着短信‘七点半来接我’。发完,将手机揣进兜里,快步跟上。  洪伟坐在保姆车里,看着季璟戈发信息的页面。自言自语的说道“先是让自己六点接,又推到了七点,现在又推迟到了七点半,到底在搞什么?还有……丽景花园?他去那里干什么?他也没有朋友和工作上的伙伴在那里呀!”  洪伟想不通,索性也不再去想,放下手机,安安静静的在保姆车里闭目养神。  开门的时候,韩一的心脏突突的跳,像要下一秒就蹦出来一样,以至于她开门的时候有些慢吞吞。主动邀请男人来自己家,她还是第一次。不对,她在瞎想什么,他不是男人,是朋友,是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要放干净思想,放干净。  房门开启,刚才下去的着急,客厅的灯并没有关,或许是因为有客人的缘故,韩一眼尖的注意到沙发上还放着自己的袜子。快速脱鞋,冲到沙发边,抓起袜子,撇进自己的房间,并将房间门关上。  等处理完这一切,才转头看向门口杵着的季璟戈。扬起有些尴尬的微笑。“请进,我家不常来人,我工作又很忙,所以生活上就有些不拘小节。”  站在门口的季璟戈自然是注意到她这一切,那种泛着傻气的慌张看起来很招人喜欢。这是他第一次去别人家,他长这么大只去过三个有人居住的地方,福利院,练习生宿舍,自己的别墅。  所以他显得有些拘谨,但这是自己想来看的地方,就算拘谨,还是仔细的环视这个房间。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客厅连着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沙发的对面是一面白墙,并没有电视,而在双人能坐开的沙发边摆着一个小型的投影仪。看样子她很喜欢看电影。  韩一走到厨房里,想要泡咖啡,但拿速溶咖啡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来到冰箱拿出一瓶牛奶。  季璟戈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坐在沙发上,视线却不停的环视。韩一坐到沙发边的懒人椅上,将两杯喝的放在茶几上。  “给,我家除了咖啡就是茶,喝了不利于睡眠,你就喝热牛奶吧!”边递给他,边说。  季璟戈接过,温度刚刚好,握在手里,刚好能缓解刚才在外面冻红的手。这种暖暖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自己的心里,为她的贴心。  “你一直自己住在这里吗?”季璟戈问。  “嗯,来北京的第二年开始,就一直住在这里。别看这里小,但是小区位置算是不错,交通也比较方便,重点是价钱适中,刚好适合我。”韩一抿了口咖啡,说。  “你喜欢这个城市吗?”他问。  “嗯……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韩一思考后说道。“我一直认为京城是一个吃人的城市,让无数的年轻人在这里的纸醉金迷里迷失自己,所以不喜欢;但这里是皇城脚下,名声好听,任人问你在哪里工作,只要说是在这里,别人就会以为你混的很好,所以也不是不喜欢,毕竟,谁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  “那……你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吗?比如说来这里,比如说从事这份工作。”季璟戈不由的多问了几个问题。  “当然后悔过。会在看不清方向的时候后悔,但只要坚持过去,总会收获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不会变成里程碑,而变成自己可以携带一生的东西。比如,来这里我有了四年的工作经历,以后找其他记者工作也不会履历上空空如也。而工作的同时……”说着,拉长音看向季璟戈。“我认识了你,收获了我们的友情。想想这些收获,就不会后悔了。”  季璟戈听着她说,心中一直困惑的事情似乎得到了一种解释。  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有多恨,就有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总想着,如果不是从事艺人的工作,是不是情况就会不一样。但听她这么说。父亲的事情已经过去四年,虽然自己埋怨公司的欺压,而乱出绯闻,但最后损毁的却是自己的名声,依旧换不回父亲的离世。而如果自己当初没有从事艺人工作,父亲还会将自己找到吗?还会……遇到她吗?   韩一用手在季璟戈的眼前晃了晃。“季璟戈?”你怎么发呆了?  “嗯?”季璟戈回过神,眼睛停在她的投影仪上。“你很喜欢看电影吗?”  “嗯,挺喜欢的,我上学的时候就梦想在住的地方留面白墙看电影用,所以我一毕业就买了这个投影仪,花了我全部的积蓄呢。”韩一现在回忆起来,想起花那么多钱,还有些肉疼。  “梦想吗?”季璟戈有些恍惚的说。  “嗯,你现在有什么梦想吗?”韩一好奇的问道。  季璟戈陷入了思考。他第一个梦想是被父母找到,第二个梦想是通过海选,接着梦想出道,梦想出名,梦想站在更大更高的舞台……而这些该实现的都实现了,不能实现的永远也实现不了了。现在……他可以说是无欲无求。  “没有吗?也是,你现在要名气有名气,要财产有财产,什么都不缺。”韩一有些羡慕的说。  其实不然,季璟戈还是羡慕韩一的,有梦想才有追求,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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