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千攸拉着楚妈妈的衣袖,搭乘村里唯一的驴车去往安溪镇上,售卖楚妈妈自己绣的手帕,缝制的布鞋,再用售卖得到的铜钱,买上一个月吃用的必需品。
镇里不算繁华的小街,店铺稀疏林立,人来人往,多是像楚妈妈这样从周边村里过来以物易物的人,还有南来北往路过这里歇脚的客商。
两个时辰匆匆过去,楚妈妈买好了生活必需品,拉小千攸去找村里的驴车。
一个店铺门前,围堵着十数人,都在指指点点,长吁短叹着。
小千攸个子矮小,从人群的腿缝处钻了进去,急的楚妈妈在外围直跺脚。
小千攸看到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瘦弱的男孩儿,怀里抱着一个濒死的小女孩儿。
女孩儿瘦小的看不出年纪,脸色蜡黄,嘴唇青紫,明显有中毒迹象,生命体征在迅速流逝。
男孩子头上插着一根草,意思是自卖自身,换取救治女孩儿的机会。
围着的人群唏嘘不已。有人告诉男孩,小姑娘已经没得救了,赶紧找个地方埋了吧,有好心人扔下一个铜板,叹着气转身离开。
男孩子倔强疼惜的眼神,一直盯着怀里的小姑娘,时不时用手遮挡一下冬日里并不炙热的阳光,嘴唇不停的蠕动着,像是在低低说着什么话。
小千攸看了一会儿,初步判断小女孩儿的病情,凑到男孩子身边,低语道,“她应该是中毒了,我想办法救她,你抱着她跟我走吧。”
男孩子立时抬起头,看到身边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又扫视一圈站着的人群,又迷茫的低下头,依旧抱着小女孩儿一动不动。
“她得不到救治就快要死了,出不了两个时辰,你不可以再耽搁了。”小女孩又低低在他身边耳语。
男孩子快速抬头,这次目光锁定了小千攸,带着疑问的神色。
小千攸肯定的点下头,目光超出年龄的坚定,不由得让男孩子心里一振。
小小女孩儿直起身子,用手轻轻拉了一下男孩子肩头的衣服,男孩儿莫名幸福的跟着站了起来,手里紧紧抱着小女孩儿,眼睛盯着小千攸的动作。
人群松动,唏嘘着四下散去。
小千攸来到楚妈妈面前,小手牵起妈妈的衣袖,奶声奶气的说,“妈妈,这个哥哥好可怜,那个小姑娘中毒了,再不救治马上就会死,我们带他们回去吧。”
“我们没有多余的钱给她看病啊。”
楚妈妈无奈的蹲下身子,搂着小千攸道。
“不用花钱,我可以救活她的。我们先把他们带离这里,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我先急救一下,到家再好好养养就行了。”
小千攸肯定的说,给人莫名的信服,不感觉此话是由一个孩子口中说出。
“那好吧,听你的,你抱着小姑娘跟来吧。”
楚妈妈边说边拉着小千攸的手,也提醒那个男孩子跟上。
三人离开这条小街,走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在一处店铺的墙根处站定。
“先把她先放下吧,她是你什么人?”
小千攸指了一处还算平整干净的地方,对男孩子说。
“是我妹妹。”
男孩儿依言小心翼翼把女孩子放好,跪坐在旁边。
小千攸从怀里掏出几枚银针,短小的手指捏起针迅速下针,一眨眼功夫,五根银针探进穴位,女孩儿忽地吐出一口污物,略带酸腐臭气。
男孩儿错愕的望着比他还小的女孩子,惊得睁大了双眼。
楚妈妈此时也诧异小千攸从哪里得来的一套银针,还刷刷几下银针入穴,又是怎么回事。
地上的小女孩气息逐渐变强,缓缓睁开眼睛,转动眼珠寻找着熟悉的人。
“她应该是吃了有毒的草物或是毒蘑菇之类,现在吐出来缓解了一部分毒素,还需要两三次治疗,才可以痊愈。”
小千攸对着眼前呆愣的男孩子说道。
男孩儿愣怔片刻,突然跪直身子,重重向小千攸磕个头,又转向楚妈妈郑重磕下头。
“妈妈,把他们带回去吧,她还需要继续治疗。”小千攸也转向楚妈妈。
“我能干活,不会多吃饭的。”男孩子赶紧表态。
“唉!好吧。”
楚妈妈还没从小千攸一手针灸术中清醒过来,顺着说道。
男孩子抱着妹妹,紧紧跟着楚妈妈和小千攸,一同坐上回安吉村的驴车,一路颠簸回到村头破旧的草屋。
路上小千攸看着楚妈妈还在惊讶的眼神,悄悄附在她的耳边告诉她,刚刚妈妈去购买日用品时,她去药铺用日常捡的几株草药换的银针。
至于医术,小千攸没有解释。
但楚妈妈回想着那年夏天,伊伊姑娘怀着身孕救治误食药物,急性中毒的自己,欣慰的摸着小千攸的头。
楚妈妈牵着千攸的小手进了破旧的小院,低头看着衣衫褴褛的男孩儿和他背上的女孩儿。
“还没问你们叫什么?住在哪里呢?”楚妈妈放下东西问道。
“我叫乔木,妹妹叫乔楠。也住在吉水村,不过一年前我们就离开了。爹娘都死了,没有其他亲人,房子破败不能住人,我就带着妹妹走了,一路干零工或是要饭吃野菜,没有固定的住处。”
男孩子低着头,越说声音越小。
“唉!都是苦命的孩子。”
楚妈妈叹口气转身进屋,开始忙活晚饭。
“你把妹妹放到我和妈妈的屋里,你收拾一下那个杂物间,住在那里吧。”千攸小大人一样安排着。
“你们几岁啊?”顺便她又问道。
“我十岁,妹妹六岁。”
“哦!那你是哥哥,她是姐姐,我叫千攸,五岁,那是楚妈妈。”小千攸开心道。
一晃几个月过去,乔木帮着楚妈妈去后山砍柴,偶尔还能逮个野鸡野兔回家。
小千攸带着乔楠在后山脚下采草药,乔木帮着楚妈妈去镇上售卖采买,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一日,乔木在后山追赶野兔,跑进一个洞穴。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警惕的向深处看去,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倒在一堆干草上,不知是死是活。
他凑近男人,用手指试试鼻息,微弱的呼吸显示出男人的伤势很重,情况很不乐观。
乔木想起千攸人虽小,但诡异的医术甚是奇怪,拿定主意,快速下山去找千攸和乔楠。
二人跟着乔木来到洞穴,看到已经昏死的人。
小千攸伸手探探男人的脉搏,翻看一下眼皮,小声说:“这人还有救。”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安排乔木褪去男人已浸透着血渍的衣服,手起针落,准确扎到穴位上,封住男人的血脉,止住流血的伤口。
她快速跑出山洞,不一会儿手里抓着一把草回来,在一块稍微平整的石头上放好,拿起小石头捣碎,用小手抓起,均匀的糊在男人伤口处,又让乔木撕掉内衫的一条,把男人伤口绑好,又把一颗她日常做的药丸溶入水中,滴灌进男人嘴里,然后三人坐下,静静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