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生辰正好也是春闱的时候,宝玉其实从湘文的表情中也看出来了,毕竟那可是她的亲哥哥在考场待着呢。虽然贾府给他准备的已经足够充分了,但是她心里总归是担心。因此湘文在黛玉的生日宴会上总是或多或少的表现的有些心不在焉,大家都理解她的心情,也就没故意往她身边凑,只是给她个安静的空间。 生辰过后,又过了几天,这年的春闱才算是结束了。史湘武一回到贾府,宝玉还专门去看了他一次,请教了一下考试的经验,又要来了此次考试的题目。他倒是也没明目张胆的问他考的怎么样,毕竟他只是看他的脸色就已经知道他这次考的定是不会差了。再加上他是苏学士的弟子,这次的名次想也知道不会差到哪里去。宝玉想到这里,又想到自己身上,顿时觉得有些悲惨。他自己现在顶多算是白身,虽说赖着祖上余荫能直接以秀才身份去考举人,但跟人家已经考过春闱的人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别了。 也许是被周围人考进士刺激到了,宝玉这些日子安分的紧,除了隔几日抽出点时间来到黛玉那里转转,基本就是窝在书房读书了。 过了大半月,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只是史湘武终究不是贾家的人,大家也不会太多在意,只是到时间派了一个小厮出去打探。宝玉心里还是挺看重这个表哥的,他们不仅有一层表亲关系,还有一层同师之谊,当然关注了一些。他身旁还坐着湘文,湘文的急迫心情倒是不用说了。不过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大堂里也就没别人了。贾母等都是长辈自然不可能在这里等着,凤姐还在安胎当中,迎春探春还忙着管家,林黛玉为人清高淡泊,才不会把这等事放在心上,至于本次事件的主人公,湘武好像胸有成竹似的,始终待在房里,也不出来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那小厮终于回来报信了。只是他跑的太急,说话也说不清楚,宝玉在旁边皱了皱眉,“先缓一会再说,也不急于一时。”那小厮在旁哼哧哼哧的喘气,过了半晌才断断续续的道:“大喜…大喜,史大爷…史大爷中了…是是头名。” 听到这个消息,湘文面上大喜,一下子站起来问道:“你可打听清楚了,这是真的么?”那小厮忙点着头,“千真万确,小的亲自挤到前面,亲眼看到的。小的急着把这消息报回来,就跑急了些。现在估计上门报喜的人也快到了。” 湘文听了,喜不自胜,坐在一旁暗暗地高兴着,宝玉听了这个消息,心里也是大为高兴,忙喊了一声赏,又吩咐底下人把这消息通报给老太太、太太们一干人等。不多时,贾府上上下下就都知道了。毕竟贾府好久没有这般大的喜事了,老太太心里也是高兴得很,虽然不是贾家的子孙,但毕竟也是她娘家的子女,因此一高兴,便多赏了全府上下一个月的赏钱。湘武那边是宝玉亲自前去说的,不过湘武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表情倒是一般,也没什么特别高兴的地方。宝玉看了心内不解,疑惑道:“中了头名可是好事,怎么看你却是不怎么开心呢?” 湘武听了宝玉的疑问,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方面牵扯的太多,你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就算我是头名,那也只是会试的头名罢了,至于殿试的头名,我想我应该是怎么也得不到了。” 宝玉刚想说怎么会。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心下已是了然。也是,凭着史湘武姓史,估计皇帝也不会点他为头名状元的,这是出身于四王八公家中的无奈。不过史湘武觉得宝玉根本还不了解这些,所以他并不想继续解释下去。而宝玉心下已经明白,自然不会再问。只是道:“状元也好,不是状元也好,总归是一个虚名。想历朝历代,状元比比皆是,但真正青史留名的,有几个是状元出身呢?” 湘武听了宝玉一番话,倒是笑了,“说的的确不错,看来我也不能因为这事儿耿耿于怀。只要能为国为民,是不是状元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说起来好听罢了。我竟然迷惑于此,实在是辜负老师平生教诲。” 宝玉也是一笑,“既然这样,表哥何不出去跟大家一起玩乐一会,也让大家开心开心,这么个日子,你这个正主不出现,实在是说不过去。” 湘武这时心胸已经大为开阔,考不考的上状元这点小事自然是放下了。因此笑道:“好,好。走,一起出去。” 这时贾母等人都已经在大堂等着了,连三春、黛玉、宝钗她们都已经到齐了。贾母一看到他们,笑骂道:“刚刚大家还说起你们呢,怎么这么大的事一个一个的都不见人,原来是聚到一起去了。” 宝玉凑到贾母旁笑道:“老祖宗冤枉我,我可不依。一大早我就在这儿等着消息呢。刚刚消息来了,我是去找湘武表哥去了。老祖宗你不知道湘武表哥用功的很,这个时候还在书法读书。我要不是去通知他,他还不知道呢。” 这时史湘武也上前来一一见礼,姊妹们见过了主人翁,也都退下了。在贾府里,宝玉不算外男,但史湘武是的的确确的外男的。能见上一面已经是贾府不怎么守规矩了,当然不可能待太长时间。贾母见湘武得了第一,心里实在高兴,又拉着他坐在一旁,仔细询问了他好久,又鼓励他殿试上不要紧张,好好发挥。说来说去不过是那一套老话。宝玉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在旁插话道:“老祖宗,该吃饭了,我都饿了。您还要和湘武表哥说多久。” 贾母听了宝玉的抱怨,笑道:“原来是你这只馋猴儿,我拉着湘武说会话怎么着了,还能把你饿着?”不过话虽是这么说,贾母还真是心疼宝玉,立马就不说了,吩咐人去摆饭。这顿饭可以说是史湘武的庆功宴,做的就丰盛了一点。宝玉吃的可开心了,不过他刚刚才看到黛玉,想问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于是匆匆吃了,匆匆走了。贾母在后面望着他匆匆忙忙的样子,疑惑道:“刚刚不是还喊饿吗?怎么才吃了这么一会就走了?” 宝玉一溜烟儿跑到了潇湘馆去,黛玉也在吃午饭呢。她午饭吃的也少,宝玉来的时候饭正好就要撤下去。宝玉见此,连忙拦住,“先别撤,让我再吃一会儿。” 黛玉疑惑道:“你不是在老祖宗那儿吃吗?怎么还要吃?” 宝玉端着碗笑呵呵的道:“刚刚只吃了一两口,我心里惦记着你,想过来先看看你。问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黛玉一听这话,脸顿时冷下来,哼道:“我能过的怎么样?吃得好睡的香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自然是你跟书比较亲近了,跟书过日子去吧,还来问我做什么?” 呃…宝玉饭顿时噎在口中,咽也咽不下去,吐就更不是了。这是怎么个回事?怎么听她的口气好像生气了似的,宝玉竟然一时摸不着头脑了。 其实这也不怪宝玉,自从他们俩坦白心迹之后,宝玉对她更是小情儿小意的顺着她,什么事都依着她来,甜言蜜语说来就来,把黛玉哄得高高兴兴,她就没生过气了。可是谁曾想到,宝玉被人家都考进士给刺激到了,决心发奋读书,自然就把黛玉渐渐冷落了,去找她也不过是四五天才有的事。黛玉这是不开心了,所以才会生气。 也许是好像时间没哄过生气时候的黛玉,宝玉都有些生疏了。忙搁下碗筷,凑到她身边哄她道:“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我就是这几日多花时间放在读书上,没时间来瞧你。不过,我可是时时刻刻心里都有你的。不信你问晴雯,我可不是一天几次向她打听你的情况来着。” 黛玉哼了一声,也没反驳他。只是道:“你向晴雯打听我的状况,我自然也吩咐过紫鹃去问你的状况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待在书房里,也不出去。读书哪里是这么读的,一整天泡在书里,也不怕累坏了身子。到时候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宝玉听了黛玉这番既抱怨又甜蜜的话,搂了搂她,笑道:“原来你是在担心我累坏了身子。我你还不知道吗?我是知道分寸的。况且这些日子荒废了这么长时间,总归是要好好用功复习功课的。而且我知道了今年科举的题目,想自己做一篇试试,所以才会一直待在书房里。” 黛玉撇了撇嘴,勉强同意了这个说法。不过还是有些不开心,训他道:“虽然这样,你也不能一直待在书房里,总归是不对的。” 宝玉瞧着她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应声道:“嗯嗯,你说得对,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劳逸结合,注意休息。” 黛玉点了点头,非常满意宝玉认错的态度。两人又恢复了以前浓情蜜意的时候,坐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突然,黛玉抬头问他:“对了,这次科举考试的题目是什么?我也想做做试试。” “嗯?”宝玉一脸懵逼,怎么?连黛玉也要跳进科举这个大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