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原本就有些迷惑,在听到海兰珠最后那话时,就更加不明白了。 他想不通,他想明白海兰珠的心意,同他现在烦心的这些事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海兰珠将该说的话说完,见皇太极望着她递过去的书册发愣,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她将皇太极的衣袖放开,才起身笑着道:“皇上既然有公务要忙,那我便自己去小花园里散步了。晚些等皇上忙完了我再过来。” 这回却成了皇太极没让海兰珠走了。 皇太极伸臂将人拦住,海兰珠一下没站稳,皇太极干脆将人抱在怀里坐着,把他心里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 他见海兰珠已经知道了他的心事,也不再隐瞒,只将眼前事实一一摆在海兰珠面前:“朕已将朱果烧给了宸妃,朱果再不可得,朕就算想通了你的话,难道你还能替朕上阵杀敌为朕拿下松州锦州么?” “朱果关系大清国运,可朕不信大清国运只系于朱果一身。有朕在,即便没有朱果,朕也一定会让大清国祚绵延下去的!” 海兰珠微微勾唇:“我知道,皇上不信我的话。可我真的有能力解决皇上的困境,只要皇上想明白我的身份就可以。” 她伸手在书册上被朱笔圈出的朱果二字上点了点,“皇上知道的,关于这个,我不能说太多。因此皇上的疑问我没办法回答。但是,我希望皇上能相信我。只要皇上按我所说的去做,松州锦州迟早是皇上囊中之物。” 海兰珠这话倒是真的,皇太极盯着海兰珠点在朱果二字上嫩如葱白的手指想,上回海兰珠那喘不上来气的痛苦模样他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天机不可泄露的事情他不能多问。 但从海兰珠的话中,皇太极可知,关于朱果,海兰珠应该是还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只是她因故不方便说出来而已。 皇太极陷入沉思没有再开口,当海兰珠再度提及要自己前去小花园消食散步时皇太极也没有再阻拦她。他还有些事情需要想一想,也确实没有心思再陪着海兰珠去散步了。 海兰珠倒不在意这个,说实话,见皇太极这样苦思她的那些话,她还是挺高兴的。她想,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皇太极应该就能猜出她的真实身份了。 海兰珠遂不打扰皇太极,从皇太极怀中起身后,她就自个儿往小花园散步消食去了。 皇太极凝望海兰珠的背影,直到海兰珠走后许久,皇太极才慢悠悠的收回视线。 他放下手中的书册,招招手让润福过来:“你悄悄派个人去科尔沁,打听打听海格格从前在草原上是个什么样子。不拘事情大小,只要是有关海格格行/事的事儿,都记下来回来报与朕。” 润福点点头应了,想了一会儿又问道:“皇上,奴才瞧着,要是照皇上所言这样去科尔沁打听海格格的事儿,只怕会惊动和硕贤妃和卓礼克图亲王,若是贤妃及亲王问起,咱们的人怎么回话呢?” 皇太极不欲将事情闹到博礼和吴克善那里,他沉声道:“那就不要惊动他们。让你的人做事小心谨慎些。” 润福答应着去了,皇太极便将记载着朱果的那本书册收起来了。朱果已经没有了,他再看这本书册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要等松州锦州的战报回来,他再一一部署安排。 海兰珠纵有解决之道,他也得等科尔沁的消息回来,等他想明白海兰珠身上令他疑惑不解的地方后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眼下,松州锦州的战事还得靠他自己。 天气是一天天的暖和起来,然而松州锦州那边的战况却愈来愈激烈。皇太极每日在大政殿与大臣们商讨军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经常不能按时回到崇政殿与海兰珠一道用膳。 皇太极舍不得海兰珠饿着等他太久,再加上海兰珠天天同皇太极一起吃炖肉锅子也实在是有些吃腻了,便想回麟趾宫吃些清淡的饭食。 舒珞倒是有些不解:“格格想吃些清淡的饭食,在崇政殿也是可以吃的,何必又回麟趾宫去呢?” 海兰珠同皇太极之间没有太大的进展,舒珞在一旁看着着急。舒珞还是想海兰珠能在崇政殿多多待着的,毕竟同皇太极在一起还能多多培养感情,有利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 海兰珠笑道:“皇上政务繁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也没什么意思。何况我在崇政殿起居,那麟趾宫之事便没法子进行下去了。要想引蛇出洞,还是得回麟趾宫起居方可。” 海兰珠不说舒珞差点都忘了,海兰珠还肩负着查清宸妃药中的伽罗草是谁所下的真/相。这也是一件大事,舒珞闻言,连忙就给海兰珠收拾东西,主仆两个又回麟趾宫起居去了。 皇太极对海兰珠回麟趾宫的决定没有异议,只是吩咐了润福,要他派去麟趾宫的小太监尽心些,最好是能在抓到幕后黑手的同时不要伤了海兰珠。 海兰珠回了麟趾宫没几天,一直没有动静的麟趾宫忽然就有了动静。 海兰珠住在麟趾宫中时,饮食皆是麟趾宫的小厨房供应的。有人偷偷摸进小厨房,在海兰珠的饭食里加伽罗草,被润福派给海兰珠身边的小太监抓了个正着。 海兰珠听舒珞说起事情经过时倒十分惊讶:“你说抓/住的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身边的宫女?” 舒珞点头:“是啊。抓/住的那宫女奴才认得,就是扎鲁特侧妃身边侍奉的宫女。” 海兰珠皱眉:“这不对啊。要下毒也该是娜木钟贵妃身边的宫女,怎么会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身边的宫女呢?” 舒珞道:“格格,这抓/住的确实是扎鲁特侧妃的人。其实,奴才想,贵妃虽然养着伽罗草,但未必就一定是贵妃下毒。那伽罗草每日虽有人看护,但麟趾宫中人想要偷偷取用也总是有办法的。何况,因着佛尔果春格格的事情,扎鲁特侧妃对格格意见很大,奴才觉着,这事儿肯定就跟那天在小花园里发生的事儿脱不了干系。” 海兰珠也想起那天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对她的冷嘲热讽,她说:“你讲的也在理,是我先入为主了。” 海兰珠问舒珞,“那个宫女如何了?皇上知道此事了吗?” 舒珞道:“抓那宫女的时候,那宫女要跑,令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抓/住她,还受了一点小伤。奴才就做主让令德去休息了,那宫女奴才也给关起来了。” “令德先前已将此事报到润公公那里了,只是皇上还在大政殿见大臣,尚不知此事。润公公说,要等皇上忙完后他才能上禀此事。现下如何,还请格格示下。” 令德即皇太极让润福派到海兰珠身边的那个小太监。 海兰珠听了,沉吟片刻后道:“皇上既还在大政殿见大臣,想必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咱们这么关着那宫女,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想必很快就会察觉。不如你们先把实话从那宫女嘴里审出来,我请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过来说话稳住她,再之后让她们对质,看看能得个什么结果。” “给我下毒的事是板上钉钉了,重点是问出她们有没有给宸妃下毒。” 舒珞应了,连忙就要去请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过来然后再去审那个下毒的宫女,海兰珠却叫住了她。 “你先等一下,你过来帮我化化妆,等弄好了你再去。” 舒珞又转回来,她瞧着海兰珠脸上的妆好好的,刚要发问时又见海兰珠挑了最红的胭脂往脸颊上点涂,不由得便是一愣:“格格,您要做什么?” 海兰珠手上动作不停,闻言勾唇笑道:“你方才不是说,令德发现好几次有人在饭食里下毒只是没抓到人不便声张么?她们又不知道我没吃那些饭食,御医说过,伽罗草吃了是会烂脸的,我总要做个样子出来嘛。” 舒珞眼看着海兰珠在脸上画了几个红疹子做出烂脸的效果来,不由心疼道:“格格何必做样子遂了她们的意呢?她们要是看见格格这样,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呢!” 海兰珠又让舒珞帮着在她脸上添了几笔,完工后才笑道:“遂了她们的意我倒并不在意,我这样子是做给皇上看的。我想刺激一下皇上,想看看他的反应。” 舒珞无言,海兰珠有个头疼脑热皇太极都心疼得要死,如今脸烂了,那反应岂不是更大么?舒珞实在搞不懂,海兰珠这么刺激皇太极想要个什么样的反应。 舒珞心里还有些担心,她家格格能得皇太极如此看重,靠的就是那张肖似宸妃的脸,皇太极要是知道她家格格的脸毁了,皇太极这眼里还能有她家格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