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雷霆大怒,他快步走入屋中,并不理会见他进来给他行礼的娜木钟和佛尔果春。 皇太极站在见他进来惊慌跪下的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眼神冷厉隐含杀意。皇太极让润福亲自去查,看看事情是否如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所说的那样。 结果一查还真是。 在宸妃生病期间,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确实杀过一个她身边的宫女,但她经过处理,将此事瞒过了所有人,宫中都以为这个宫女是病亡的。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当时见下毒成功了,但宸妃不知为何并没有烂脸,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怕继续下毒会被人发现,在宸妃病重之后,她就将这个宫女悄无声息的杀人灭口了。 皇太极闻听润福查回来的真/相更是气急,他怒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宸妃一向与人为善,待人接物都亲善有礼,并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你为何这样害她?!” 据皇太极所知,宸妃与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之间也是没有任何恩怨的。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将事情都说出来后,似乎抱定了破罐破摔的心思,她不再掩饰她的动机,她跪在皇太极面前,眼睛却直直看向海兰珠。 “皇上问嫔妾为何要害宸妃?嫔妾坦白告诉皇上,嫔妾恨宸妃!嫔妾恨宸妃的那张脸!宸妃得皇上盛宠,而嫔妾却被皇上厌弃,嫔妾见不得宸妃得宠,妒忌她的美貌,所以嫔妾要毁了宸妃!” 说起这个动机,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神情有些许的激动,“嫔妾本来以为,宸妃死了,嫔妾也回宫了,皇上就能对嫔妾好一些,可偏偏又有这个贱人的出现!她长着和宸妃一模一样的脸,她夺走了皇上所有的视线,嫔妾也恨她!所以嫔妾也要毁了她!”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对宸妃有这么深刻的恨意,不禁让皇太极怀疑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与宸妃的死也有关系。 但润福仔细查过,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除了杀了那个宫女还有给宸妃以及海兰珠下过伽罗草的毒之外,再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了。 皇太极见查不出什么了,也懒得再听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这些恶毒之言,他本就厌恶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在确定她是给宸妃下毒的人之后,皇太极再也不想看见她了,当即命人堵住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嘴巴将她拉出去杖毙,以儆效尤。 皇太极心里记挂海兰珠脸上的毒,在发落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之后也懒得应付娜木钟,更不愿意再看到佛尔果春,皇太极很快就打发二人走了,然后立刻就走到海兰珠跟前,心疼的询问她的情况。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令德怎么这么没用,连饭食里有毒都没看出来?” 皇太极想看看海兰珠的脸,但又怕弄疼了海兰珠,于是将伸出去准备撩/开海兰珠面纱的手又收了回来,“怎么样?是不是很疼?你再忍一忍,朕已经传御医了。” 皇太极心疼海兰珠,不止怪令德没用,连润福和舒珞也都责怪上了。两个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垂头听训。 海兰珠既然是做戏,自然是得让令德受点委屈背点黑锅了,但她见皇太极生气到要责罚令德,连忙又给劝住了:“这也不怪令德。令德已经十分尽责了,他抓那个宫女已经受了伤,皇上就不要罚他了。皇上若是将他打坏了,往后谁来服侍我呢?” 海兰珠说什么皇太极听什么,打是不打令德了,但皇太极仍旧道:“没了他,朕再派好的来伺候你,倒也不必这么心疼他一个奴才。” 海兰珠只说用惯了令德不愿再换人,皇太极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舒珞是个机灵的人,早在海兰珠说要做戏的时候就抽了个空儿悄悄将御医给打点好了。她们没请御医过来,但皇太极肯定是要请御医为海兰珠诊病的。海兰珠既说要做戏,那便不能穿帮了。 这御医是皇太极拨出来专给海兰珠瞧病的,他先前给海兰珠治风寒时就眼见了皇太极对海兰珠的呵护备至,眼下自然不愿生事,舒珞如何说,这御医便如何做。 给海兰珠诊脉时,这御医其实什么都没有探到,但他事先得了嘱咐便十分配合海兰珠,对皇太极说海兰珠确实中了毒,需要吃一些时日的汤药除去毒素,过后脸才会慢慢好起来。 海兰珠注意到,皇太极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她的脸烂了,在听到御医说需要一段时间脸才会慢慢好起来的话,皇太极也并没有不高兴的神色。 而且,在御医掀起她的面纱检查的时候,海兰珠也没有从皇太极的脸上看到哪怕一点儿嫌弃厌恶的神情,反而在看见她的脸伤成那样时他的脸上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看到皇太极这样的反应,海兰珠其实很高兴。 虽然找到了给宸妃下毒的罪魁祸首,但皇太极却并没有那么的高兴。他没有保护好海兰珠,让海兰珠的脸中毒成了这个样子,皇太极心里十分的自责,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答应海兰珠搬到麟趾宫来住的要求了。 皇太极听御医说海兰珠的脸需要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他便想让海兰珠搬回崇政殿偏殿去。海兰珠住在那里也方便他就近看望照顾。 崇政殿偏殿地方小,皇太极甚至打算将偏殿里的藏书都搬到别处去,好给海兰珠腾出更多的地方来。 海兰珠却不愿意搬过去:“我在这里住惯了,皇上就别折腾我了。那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已经让皇上给处置了,麟趾宫现下住着很安全。何况,皇上忙于政务,最近也没什么时间陪着我,我一个人住在崇政殿里也总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皇太极这回不肯轻易遂了海兰珠的意,还是一意要海兰珠搬到崇政殿去住着,海兰珠寻出许多理由来拒绝也没用,最后海兰珠哼哼唧唧的说皇太极不听她的害得她着急到脸疼,御医又正好端了极苦的汤药上来。 看海兰珠可怜兮兮的捏着鼻子喝药,皇太极又心软了,最终还是遂了海兰珠的意。 “罢了,朕随你便是。朕只要得空便会来瞧你。朕每日都来,叫润福盯紧你这边,如此朕方可安心。”皇太极也想过了,他每日忙正事,留海兰珠一个人在崇政殿里待着也是无趣,他也舍不得这么拘着海兰珠,心想自己多关注些,也就随她了。 皇太极在海兰珠这里陪了她许久,直到午间海兰珠又喝了药休息之后,皇太极才匆匆赶回大政殿去批阅公文召见大臣。皇太极走时还特意传话给娜木钟,让娜木钟将麟趾宫中所有的伽罗草都处理掉,日后宫中也再不许任何人养这样的毒草了。 皇太极下午时还传话,说晚些会来与海兰珠一道用晚膳,因此海兰珠睡醒之后也没怎么用点心,还让舒珞去小厨房吩咐多备些皇太极爱吃的饭菜。 舒珞办了差事回来替海兰珠补妆的时候便忍不住问她:“格格虽然脸伤了,可奴才看皇上对格格极好,格格为何不趁此机会就搬回崇政殿呢?过去之后还能多跟皇上接触接触呢!” 海兰珠笑道:“这个你不懂。有时候距离太近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我同皇上离得远些,可他却能时时将我放在心上惦记,这比天天守在崇政殿里等他有用多了。何况,宸妃病亡的真/相始终没有线索,我又总觉得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承认的还是有些快了,虽然现下找不到什么线索,但住在麟趾宫中也方便我继续调查这件事。” 舒珞问海兰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海兰珠笑道:“发现倒也谈不上,就是直觉吧。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还是往后看看再说吧。” 其实当初宸妃与皇太极情深意浓之时,两个人也并不是成天都黏在一起的,宸妃虽然性情温和柔顺,但她深谙男女相处之道,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小情趣,宸妃还是很拿手的。 冬天时屋中虽有地龙炭盆取暖,但用了一冬的被褥还是很潮/湿的,皇太极这些时日很忙,为了松州锦州的事情,皇太极都在大政殿里起居了,连崇政殿都没时间回了。 润福便做主要宫人们趁着初春天气晴好将床榻上的被褥都拿出去晾晒,还让人将海兰珠在这里起居时皇太极睡得那张小榻拿出去晒晒太阳。 说来也巧,宫人们还没动手,哲哲便来崇政殿寻皇太极有事,她见人都在寝殿里忙碌,便一路过来查看,结果一进寝殿,哲哲就看见寝殿里两张床榻并排摆在那里。 润福没想到哲哲闯进来撞见,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哲哲指着那小榻诧异问他:“这是……海格格安寝所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