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朱雀 01 江澄揽着你不至于让你下坠，可是你浑身发抖却一时无法止住。 “……”江澄看了看面前的情状，果断道：“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带你回去。” 你咬着牙，不听使唤的全身肌肉在不断地给予你提示。 “澄哥儿，我想，我们现在回不去了。” 此时的江澄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搂住你肩膀的手紧了一些。 他方才赶来的时候，原是击碎了树妖主心才得以不受阻拦地来到这里。但现在，一股不同于树妖的灵气波动隐隐流淌、升腾。 周遭的空气仿佛变得温热了起来。 岁华仍然不在手中，现在三人都依托在三毒之上，显然不是法子。 ——赌一把吧。 心魔幻生后，你一次也没有使用过蛊术，生怕万一再次使精神失去控制。但现在，你似乎没有考虑的余地。 就算真的发生意外，那么外泄的毒雾或许还能成为对抗妖兽的武器。 敌在暗处。先唤一只大鸟载人，把三毒解放出来是首要任务。 你心下想定，暗施咒法。 …… 夜空中除了刚才诡谲的力量在不断增强，并且混杂着几声兽鸣以外，没有什么鸟兽前来回应。 你心下生疑，连续施法了五六次，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澄哥儿。”你叫他。 江澄被你一唤，停止了四下观察的动作：“怎么？“ “我的术法好像不太管用了，鸟儿也叫不来。” 江澄起先还神色平静，但片刻之后就和你一样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蓝家唤不来的灵鸟，现下招不来的毒鸩。 南国之地，众鸟之王—— 大地陡然一阵颤抖，江澄御起三毒瞬间荡出数十丈。 冲天的火焰瞬间从地面迸发而出，映红了正片的夜空。 一声地动山摇的长啸伴着疾风袭来，你顿时觉得胸腔一阵闷痛。要不是江澄拉着你，你已经双腿发软跪着吐血了。 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你的口鼻里全是腥甜的味道。 朱雀的灵力非比寻常，一个狂暴都差点要了人命。好家伙，这年头来个长途旅游，没有金丹护体都不行的吗？？！ 头脑里满是槽点的你回应了江澄的询问，摆摆手对他说没事。 “嘛，我是说一时半刻死不了。不过时间长的话……”你望了望下山的方向，果不其然已有一层血色结界，“澄哥儿，我们得速战速决。” “等等？这朱雀还会施法吗？为什么这里会有结界？”金凌震惊地问道。 “你还不明白吗？金凌。”从头到尾，千丝万缕的细线将一个个谜团串通起来，“结界，当然是人为的。” 南国先民以朱雀之火驱逐野兽，烧熟食物，以此得以繁衍生息。但太过具有攻击性的朱雀十分容易带来危险。在钻木取火的技术出现之后，朱雀的危险性逐渐压过了功能性，最终，中原的人们发明了□□，使得朱雀再无利用的价值。 人们撤去了祭祀的仪式，不再供奉祭品。 没有饵料的朱雀开始自行猎食，但最后被已然习得仙门之法的人们利用树妖吸食灵力的特性，以树妖将朱雀封印在了最南的陵光郡。谁知聂家撬动封印前来取神火，破坏了树妖和朱雀的平衡，因此树妖发狂。这就是金凌那次突遇的危机。 而这一次，树心被毁，朱雀冲破禁锢而出。 至于外面的结界……朱雀当然不会术法，这不过是知道朱雀究竟在哪里的仙门之人，设下的以防万一的结界。 一旦朱雀被释放，这层障壁就是掩护人们迁移的缓冲屏障。 土地上的残根成为焦炭，周遭的热度再次拔升，仿佛置身于密不透风的桑拿房，呼吸困难，炎热无比，你感觉后背的衣服应该是湿透了。 “其他的再说吧，你不是要屠朱雀么？”你喘几口气，回头望向金凌，“怎么样，试一试？” 金凌微微一愣，眼里瞬间出现一抹跃跃欲试的喜色：“呵，求之不得！” “求个蛇头，”江澄冷冷打断道，“你有剑吗？” 金宗主瞬间表情僵硬。 一支火羽在说话间窜来，江澄眼皮未抬，反手一鞭给它甩了回去。 纵身跃下三毒，江澄衣料翻飞落在了炙烤到泛红的土地上。这会儿，再没有根系来碍事。 夜空变得橘黄而热烈。空气里偶尔还会迸出几颗人畜无害的火星子。 单单这样看去，倒有点像几十年前，那烧毁莲花坞的大火映红了的天空。 你垂下眼帘，却听江澄一声喊：“再敢乱跑，仔细你的皮！” 你胳膊肘捅捅金凌：“听见没，说你呢。” “我说的是你！”江澄大声道，“秦展秋！你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你就给我留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 言毕，此人凶巴巴地提着鞭子前行了。 02 ——你就给我留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 江澄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这句话了。 自从潜入温氏腹地的那场分别，江澄再次会面总会有些疑神疑鬼。 你每每有想要出走的时候，他都要凶巴巴地这样把你给抓回来。 有时你只是去看看菜场里有没有好吃的烧鸡。 有时只是去一个人坐一坐，思考一下到底人生漫漫应该如何走过。 而江澄这话说的，仿佛你很快就要离他而去了。像极了动画里的死亡FLAG。但你其实也没有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江澄生性敏感，话却不多，以至于很多时候甚至魏无羡都以为江澄十分粗线条。 对江澄而言，毫无预兆的分离已经有太多太多。以至于他对分离有着一股特别敏锐的感知。 他一定隐隐约约明白，这次的南国之行，你或许会离他而去。 ——噢不对。 你忽然记起来，和金凌对话回屋的那晚，江晚吟那厮眼睛睁得像铜铃还夜间发光，吓死个人。 ——这是喊你别走的意思吗？ 你思考起了直男江晚吟开窍的几率。 03 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打树妖的阶段，你和金凌站剑上闲的尿急。 偶尔会有热浪和火星袭来，被金凌的术法给挡住。 “谢谢。”你说。 “没事。”金凌反应平淡。 “……”你转回头，看向江澄在火光里的身影：“我是说，你方才救我，多谢。” “还有岁华……抱歉，最后还是——”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金凌目视远方，“毕竟说起来，如果不是我求剑心急，也不会害你涉险。” “是你推开我在先，应当是我道谢吧。” 金凌说罢，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舅舅说得对。” 这时他才明白江澄那段话的意思。他之前说出的话看似对岁华无比冷漠，甚至让金凌都觉得是不是因为他和金子轩有过太多过节，才让他连遗物都这么冷淡。 但仔细一想，是实是虚，这些已逝之人的东西上或许真的带有活着的人不愿抛却的情怀。江澄如果真的毫不关心，并不理解，那么根本不会多说。如果是那样，他会嘲笑自己救人折剑到底还是功夫不到家，会讥讽年岁相近你怎么哪点都比不上蓝思追。 ……但他没有。 他明白哪怕是一个三脚猫功夫的欧阳子真，也在金凌的人生中成为了为数不多的陪伴。 没有人比江澄更清楚，这些念想无论再怎么厚重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剑易铸，情难得。真正宝贵的，是尚且还能相互扶持的一片丹心。 失了平安扣，还了陈情。江澄身上的属于故人的东西永远是越来越少的。 如果有朝一日，他也必须舍弃紫电的话，大概也是这般看似凉薄的。 04 你惊讶地看着金凌，忽而嬉笑到：“哎哟~小宗主忽然成熟了起来嘛！十分SEXY哟！” “喂！别揉我头！！！” “都说了别揉我头啊你个死女人！！” “哟呵~敢骂我死女人？！我喊你舅舅来了啊！” ——不过后来你实在因为呼吸困难皮不动了，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