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凝不以为然看了他一眼：“我回来这一年，哪里都没有去过。在英国的时候，父亲公事忙，除了社交应酬，也很少带我出去。现在有机会来爬山，就算是和……就算是和最disgusting的人在一起，也是开心的。”她原是想说“就算是和你在一起，也是开心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她回国之初，在学校里讲话常常会不自觉地加了外文词，很有几个女同学因为这个觉得她有意卖弄，她知道自己的短处，便着意弥补，尽力克制，此刻却心思一转，讲了出来。

两人出门看了梨花，又朝山上走了一段，虞浩霆怕她累着，走得极慢，倒是顾婉凝脚步轻盈，顾盼神飞，颇有几分无忧无虑的样子。虞浩霆心中欢喜，便想逗她说话：“我原以为你是个好学生，没想到逃课逃得这么开心。”

虞浩霆听了，捉住她的手道：“你说什么？”

顾婉凝听他赞得由衷，心中亦有些欣然，面上却淡淡的：“我还是喜欢旗袍。”

顾婉凝心一虚，道：“我没说什么。”

虞浩霆见她这样打扮，眼前一亮：“你穿洋装真是好看。”

虞浩霆盯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越是讨厌我，我就越不放你走。”

顾婉凝想着在山上游玩要行动方便，就换了一件蓝白细格纹的洋装裙子，窄袖立领，样式简单，裙摆却极大，质地又柔顺，行走之间就飘摇出一波一波的绸浪来，她将裙带在腰后绑出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颤颤巍巍，更显得纤腰一握。

顾婉凝不敢和他争辩，只是低了头走路。虞浩霆见她神色黯然，心下有些懊悔，想着怎么逗她高兴才好，就拣了小时候在皬山玩耍的事情和附近的风景故事给她听。顾婉凝听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们昨晚住的不是虞家的别墅吗？”

霍仲祺忍着疼退了出来，徐益见他身上、脸上都溅了墨汁，忙道：“怎么闹得这么厉害？”霍仲祺揉着肩膀，龇牙咧嘴地一笑：“没有这一下，今天倒难了局。”

虞浩霆听她说了“我们”两个字，心里莫名地一跳，却见她浑然不觉的样子，便道：“皬山这里是我母亲家的园子，我小时候常常住在这里，后来就做了我的私邸。只我一个人住，平时没有旁人来的。”

霍万林听他低哼了一声，已知这一下砸得不轻，面上却不肯露出心疼的神色，犹自板着脸道：“滚！再让我知道你在外头胡混，我只打死了你，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罢了！”

顾婉凝听了，觉得他说得有些奇怪：“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那，你父母也不来陪你吗？”

“混账！”霍万林勃然大怒，“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下流坯子来？霍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说着，捡起桌上的砚台就朝霍仲祺砸过去，霍仲祺竟没有躲，那砚台生生砸在他肩上，墨汁溅了一身。

虞浩霆摇头道：“那些年父亲戎马倥偬，大半时间都征战在外，回了江宁也都在官邸里。母亲……她和父亲总是商量不好怎样管教我，就索性不管了。”

“娇蕊。”霍仲祺顺口提道，“四哥如今喜欢捧女明星，我要是也去捧女明星……碰到一块儿，那就不好了……”

顾婉凝微微扬着下巴，瞟了他一眼：“原来你这么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