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姜岁无视他、冷落他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姜岁在排斥他。
陈见卿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人群中正在跟众人热情交谈的卡福。
——是他跟博士说了什么吗?
自从七年前跟随卡福来到这里,这还是姜岁第一次离开基地,在看见阳光的刹那,他竟然觉得无比刺眼。
蔚蓝的天、白色的沙滩、高低错落的人类建筑、成荫的绿树和争艳的鲜花,对姜岁来说都很陌生。
他站在甲板上眯起眼睛看向旷远的天穹,海风吹的黑发凌乱,清透阳光显得他皮肤更加苍白,仿佛泛着微光。
海浪一遍一遍拍打沙滩,风里带着海水的咸腥味儿,有人从背后靠近,道:“他们在打沙滩排球,博士,要一起去玩玩儿么?”
姜岁转身,用一种“你在放什么狗屁”的眼神看着陈见卿,博士常年待在研究室里,个子高挑而清瘦,不说风吹就倒,要是被排球砸到的话八成得进医院。
陈见卿莞尔,将手中的一杯鸡尾酒递给他:“sea breeze,尝尝吗?很多人觉得不太好喝,但这是我唯一会调的鸡尾酒。”
姜岁:“既然知道拿不出手,还送来给我,找骂?”
陈见卿垂眸看他一会儿,就在姜岁不耐烦的准备骂人时,他才道:“博士,您这两天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我每天都对你有意见。”
“是因为主管的事情?”陈见卿直接道:“请您放心,我并没有要抢加西亚主管位置的意思。”
姜岁微微眯眼,“真的?”
“当然,我从来不骗您。”陈见卿微笑,他五官俊秀,浑身都带着书卷气,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尤其是他放缓了声音看着人眼睛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真诚。
“上面确实是有这个意思,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取代谁。”陈见卿重新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姜岁,“蔓越莓汁和伏特加调的,尝尝看?”
姜岁接过,喝了口,瞬间眉头紧皱,好险没有直接喷陈见卿一脸,强忍着往下咽,却把自己呛的咳嗽,陈见卿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博士?”
博士呛的满脸通红,揪着陈见卿衬衣骂道:“什么东西,那么难喝!”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博士修长白皙的脖颈,因为咳嗽漫上了一层浅浅的红色,就像是天边烧起来的一团红云,软绵绵的,格外漂亮。
陈见卿低笑一声,道:“抱歉,第一次喝的人,都会觉得太酸涩,怪我没有提醒您。”
姜岁好容易缓过来,推开陈见卿,道:“你竟然喜欢喝这种东西?”
陈见卿从姜岁手上拿过杯子,喝了口后才道:“嗯,喝多了后就觉得还不错。”
好一会儿姜岁才反应过来,陈见卿竟然把他喝过的鸡尾酒喝完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冷着脸转回头眼不见为净。
晚上就是众人最为期待的篝火晚会,海边点起了大堆篝火,人群围着火堆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生日宴的主角却只是坐在角落的桌子边无聊的看一本《狂热的追求,安瑟尔拎着啤酒瓶子路过,退回来几步,看着他:“你在看小说?”
姜岁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安瑟尔道:“我还以为你这种人只会看学术书籍。”
姜岁合上书,“看见作者名字了吗。”
“弗朗西斯克里克……这谁?很出名的小说家吗?”
姜岁唇角一扯,讥诮道:“一九五三年,他跟吉姆沃森合作发现了dna的双螺旋结构,因此拿到了一九六二年的诺贝尔奖,这是他的自传。”
虽然安瑟尔不知道dna双螺旋结构的发现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姜岁此时必定是在嘲讽他。
“亲爱的!”这时候卡福过来了,手里还端着个六寸小蛋糕,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这个蛋糕的话,姜岁只会用“惨不忍睹”这四个字,这东西是个多边形,上面的奶油抹的十分狂野,有的地方露出了面包胚,有的地方又多的往下坠,最要命的是抹面上还用红色的奶油霜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加上那两根在海风中飘飘摇摇的烛火,简直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道具。
很显然安瑟尔也是这样的想法:“这什么东西?!”
卡福将蛋糕放在了小桌子上,志得意满:“这是我为姜岁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姜岁:“感恩,但大可不必。”
“哎呀别客气。”卡福笑眯眯道:“大家都坐,坐下来一起吃蛋糕。”
姜岁站起身:“我想起来我研究室煤气没关,回去关个煤气,你们慢慢吃。”
卡福一把将他拽回来,“你的生日,走了像什么话?来,吹蜡烛许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