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夫人看看惊慌失措的女儿，又看了看本就病着这会默默掉眼泪的外孙，心中一阵抽痛，“罢了，都是我的错，侯爷不必难为毅哥儿了。”

张二姑娘愣了一下，旋即又哭了出来，“母亲，不要...”

“是我的错，纵容你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张老夫人哪还有刚闯进来的时候的端庄典雅，整个人像是忽然间老了几岁，她伸出手替二女儿擦了擦泪，狠心道，“今日之事是我张家之错，明日我会让我家大郎备上厚礼给侯爷赔罪，以后无事我不会登门，更不会再对毅哥儿做些什么，至于二丫头，我会给她尽快许个人家，定不会再拿这种事来烦扰侯府。”

“外祖母...”顾毅听懂了张老夫人的意思，愣愣的看向她，一双大眼睛此刻泪意朦胧，声音颤抖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毅哥儿乖，”张老夫人强撑着身体走到顾毅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外祖母不是不要毅哥儿了，张家永远是毅哥儿的家，明白么，只是外祖母和姨母都做错了事，也要在家里反省悔过，就像毅哥儿做错事那样，对不对。”

顾毅愣愣的点了点头，可还是觉得伤心，将头埋在张老夫人的怀里无声地哭泣，哭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张老夫人能不心疼自己的亲外孙么？这是她长女唯一的孩子啊，只是顶不住小女儿的哀求，又觉得当然是自己的亲姨母照顾孩子更好，才行差踏错，以后可能连常看看这可怜的孩子都不能了。

张老夫人将目光转向旁边帮老夫人顺气的云芷柔，目光哀戚，“夫人，我托大一句自称一声长辈，此事是我张家有愧于您，我不求您能原谅我，但是只求您以后不要因为我们苛待了毅哥儿，他是个好孩子，这些事都与他无关的...”

张老夫人说的泣不成声，富贵逼人的老夫人如今鬓发散乱，眼含着泪水祈求的看着云芷柔，希望她能应承自己的请求。

张二姑娘哭着过来拉扯自己的母亲，“母亲咱们不求她，不用求她...”

“闭嘴！”张老夫人甩开张二姑娘，“夫人，算老身求您了...”

张老夫人看过了太多没了生母的孩子过的有多艰难，尤其是有了继母以后，若外祖家再不能帮着撑一撑，日子可能过的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如。

“张老夫人，”云芷柔叹了口气，“你为了女儿设局要逼侯府休了我的时候，想过我一个商户女被侯府休弃以后会怎么样么？”

张老夫人一愣，随即面露愧色，她知道啊，她就是知道才没让二女儿在长女死后侯府要续弦的时候直接将女儿嫁进来啊。

她整个人像风中枯枝一样摇摇欲坠，好像下一步就会粉身碎骨，她双眼绝望地看了看仍在她怀里哭泣的外孙，咬了咬牙就要向云芷柔拜下去。

云芷柔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老夫人的身体，闭了闭眼，“我不会苛待大公子，那是侯爷的嫡长子，他也叫我一声母亲。只是我永远也没办法原谅你们。”

张老夫人得了云芷柔的一句话，整个人都松了劲儿，差点直接厥过去，还是两个跟着来的张家下人扶住了。

事情闹成这样，顾逸轩心里也是难受，那是他自己的亲儿子，他能不心疼？

“顾平，让人好好的送岳母和二姑娘回去。”顾逸轩开口道。

云芷柔从张老夫人怀中揽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顾毅，轻柔拭去他小脸上的眼泪，用自己并不宽广的怀抱将这个小团子抱住，无声地给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