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这么多年一直都知道,有人试图用侯府多年来资助兵士遗孤的事来攻击侯爷,所以他行事一直很有分寸,从不大肆宣扬侯爷做了什么,生怕引来别人的猜忌。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方式,利用后宅夫人和那些挣扎求生的嫂子们,攻击侯府。
如果这件事得不到解决,哪怕夫人还能在侯爷的庇护下活着,可城北的那些嫂子们,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庇护,得不到朝廷的庇佑的可怜人,都会声名狼藉,被流言和异样的眼光逼到不得不背井离乡,或者,直接去死。
赵宏有时候很想问一句,那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们,到底怎么样才肯用余光看一眼,那些出身不好,一辈子都吃不上一次饱饭的人,看看他们在大晋的统治下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些一辈子都没有出过一次京城的人,知不知道北疆的风雪有多冷,那些守卫边疆的战士们用身上一道道疤痕、失去的四肢甚至生命,到底保护了什么。
顾逸轩今天下了朝就一直在和兵部磨今年北疆的军饷,徐老将军的请求增兵的折子终于在早朝的时候被兵部呈了上去,早朝上文臣武将吵得不可开交。
北疆绝对不能失守是朝中的共识,可文臣是绝对不能放任北疆的镇远军势大也是事实,最后皇上不得不松口让兵部和顾逸轩商议今年北疆的军饷,也同意了增设一倍军中屯田的事。
被兵部尚书左拉右扯的头昏脑涨,顾逸轩黑着脸离开的时候总感觉以前那些恨不得见到他头都不抬的文官,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打量自己。
上了马车,顾平看着自家侯爷阴沉的脸色,咬着牙将京城里这两天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说了。
顾逸轩直接捏碎了手里的杯子,“去查张家!”
能将流言几天之内散播的满城皆知,要说没有大家族在后面推波助澜根本不可能。尤其是里面提起的云芷柔害顾毅的事,那天侯府知道的人都是老太太和他身边的亲信,只有可能是张家传出去的!
“我原本看在毅儿的面子上不想和张家计较,既然他们上赶着找死,那也不用替他们遮掩了。”
顾逸轩话音里的冷意让顾平都忍不住胆寒,自上次张家老太太来闹了一场之后,侯爷就让他们查了张家这些年贪赃枉法的证据。
顾平本来觉得张家这么多年声誉不错,应该查不出什么,结果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从嫡支到旁支,这些年死在张家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张家人在京城还稍微收敛一点,几个外放出去的简直就是当了土皇帝,已逝先夫人的庶兄强抢下官的妻子女儿入府,那下官要告,结果一家十三口一把火全烧死了。
“全放出去么?”顾平觉得张家要完。
“先放几个旁支的出去,给他们找点麻烦,人太闲了的时候就容易想太多。”顾逸轩拿着帕子将手指上沾染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语气甚至称得上是愉快的。
顾平见过侯爷刚下战场擦刀的时候,也是这样温柔的一点点将刀上的血迹擦去,连带着收敛了一身的戾气。
“夫人那里先瞒着。”顾逸轩叮嘱了一句,不想那些肮脏恶心的揣测脏了云芷柔的耳朵,不忍她费尽心血为那些人争一条活路的善良被这样跌进污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