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外面,鼓子楼下,年轻的班主任没有走进李凤的家里,她在快到李凤家里的时候,撞见了晚归的李凤。 李凤搬砖出来的时候,用力拍打过身体,可衣服还是灰扑扑的样子,就像是那断了翅膀的灰麻雀,有点可怜,班主任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相信了叶正明的话。 班主任远远地喊道:“李凤” 推着车子的李凤被吓了一跳,她一抬头看见了老师,愣住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老师,你怎么来了”李凤还冲老师笑,老师却黑着张脸,口吻严厉:“你不是说家里出事吗,你老老实实的说,你去干了?” “我没有老师,我的家里的确有事情”李凤边低头边说,她把车推进巷子里锁起来,很镇定的模样,可在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手抖得厉害,暴露了她的不安。 这样的话,在班主任都是狡辩,她很生气,在她的眼里李凤不仅撒谎而且还不敢承认,他彻底怒了。 “李凤,你清楚你现在做些什么?还有一年不到你就高考了,我知道你现在的成绩好,可是如果你像现在这样逃课,你以为还能像现在这样好?李凤,从前老师一直都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你聪明又勤奋,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你太让我失望” 班主任狠话是半点没有留情啊,她年轻气盛,说完这话头都不回,往李凤家里走,她要去找李凤的家长让她们好好管管他们的女儿。 “老师,别去”李凤慌张,她拉住了老师的手,神色带着祈求,她恳求老师别去她的家里。 班主任:“你不是家里出事了吗?我作为老师的去了解一下,看看是不是你爸妈的意思让你逃课的” “老师,你别去了,我承认,我家里人不知道,我不会请假了” 李凤低下了头,遮住了整张脸,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只是压抑着平静着,谁不不知道那地下藏在多深的绝望和无可奈何。 她能怎么办,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老师也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味指责她曾经引以为豪的学生。 兴许是李凤的低头认错,让班主任的愤怒稍微得到平复,她认真的看看了李凤,最后叹了一口气:“老师,也是为你好,将来你就知道了。我走了,明天回来上课吧” 李凤没有回话,垂着头,看着巷子里水泥路上,班主任那双白色高跟鞋远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她慢慢蹲在地下,委屈和生活的不易压在她的心头,都成了泪落下。 没有哭声,只有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一个劲想要憋住,却没有用。 李凤胡乱的摸了一把泪,就站了起身,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二八单车抬进去窄窄的通道里。 当天晚上,李凤笑着回家,故作惊喜从书包里拿出了台灯,母亲开心极了,她捧着台灯翻来覆去的看,还让李凤教她怎么使用。 当台灯照亮母亲的手作台面时,母亲突然问:“你那来的钱买的” “我考试奖励的”李凤勤快的收拾桌子,电视机播着中央五套的声音,她不敢看母亲。 可是母亲是谁,一眼看出了她的不对。 李母:“你过来,老实说你那里来的钱,我从小就教过你,我们是穷但我们不是没有骨气,不是我们的东西要不得,你过来跟妈妈说说钱是哪来的” “我说了,是我的,我没有偷没有抢没有做犯法的事情”李凤鼻头又酸了,她拿起碗筷往厨房里走,李母费力的叫:“那你的钱是那来的,你说给妈妈听啊” 小小的房间里是李母的质问声,李凤红了眼,背对着母亲:“你为什么不信我,我说了我没有干对不起良心的事情” 说完,她直径走到厨房,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声盖住了她无声的抽泣。 直到她洗好了碗筷,收拾好心情出去的时候,她才看见坐在客厅的母亲在抹泪,和她一样无声的掉泪。 李母红着眼,眼泪从她满是皱纹脸上滑下,她说:“我知道,是我没用,但是女儿,咱不能走歪路,你就不能告诉妈妈,这钱到底是哪里来的吗?” 那台灯发着温暖的光,李凤只是想让母亲过的好一点,她心头酸的很,差一点就要和母亲说她出去搬砖的事情。 最后还是没有,她沉默的看向了电视,电视里在放□□彩,她看着那数字突然觉得眼熟的很。 李凤连忙翻出来书包,拿出了那一张彩票。 “妈!我中奖了”李凤欣喜若狂,就差一跳而起,她拿着彩票朝着母亲叫道,第一次有了十八岁应该有的朝气,母亲茫然:“什么奖?” “五百万,彩票,下午买的彩票中了五百万” 李凤激动的向着母亲抱了过去,她开心的都不知道如何表达,母亲也傻眼了,五百万,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李母还是怀疑,她说了好几让李凤确认,都对,李凤就是中奖了。 这注定是个不普通的夜晚,大起大落之后,李凤和母亲说了好久的话,她以为她会睡不着,可是恰恰相反,她睡得极好,一觉就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天还没有亮,她就爬了起身,尽管她中了五百万,可今天的她还是要去送牛奶和报纸。 她骑着她的二八单车,开心的在巷子里穿梭,她今天送牛奶的速度可快了,急着想要告诉叶正明他给她买的彩票中奖了。 枫树林里,叶正明在念书,她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和昨天一个模样,她简直都不敢靠近,叶正明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福星。 李凤安静的等叶正明的课文念完,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跟前,不自觉的舔了舔唇:“我中奖了,昨天你送我的那张彩票,五百万” 叶正明:“是吗?恭喜你” 他的声音平淡,毫无惊讶的样子,李凤有些失落,男孩和她想象中的反应有些不同。 “彩票是你的钱买的,我和你一人一半” 李凤很认真,她昨晚就和母亲说过了,母亲也说好。 叶正明:“好” 他早就猜到李凤会给他一半,李凤说起他就答应了,李凤显得很开心,她开始和叶正明商量要怎么去取钱。 “我们一人套个黑色塑料口袋吧,这样大家伙就不知道我们是谁了” “套个袋子,人家不用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有鬼” 叶正明都被李凤逗笑了,他这一笑,李凤看呆了眼,她还没有见过叶正明笑呢。 “你有了这么多钱要干嘛?”叶正明问她,李凤笑得很甜:“带妈妈去看病,然后买一栋房子,然后妈妈就可以收租金当生活费,不用半夜做手工活,我也可以去念书,考一个最好的大学” 叶正明听着,露出了微笑:“很好” 李凤也笑,两颗虎牙都笑了出来。 过后的日子,李凤就真的如她所说一样,拿了钱带着妈妈去看病,默默的买了一栋楼收租,回到学校里好好念书。 叶正明常常和她一起放学回家,听她叽叽喳喳的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很快乐,谁都看得出。 只是李凤的英语比较差,她的口语一直不好,从小的时候就没有练好,大了就更加跟不上进度了。 有几次被叶正明看见了她的英语成绩,他都皱了眉,李凤这个英语成绩想要考最好的大学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叶正明:“请我吃雪糕” 李凤可乖了,当即就给买了两个雪糕,一个剥好纸皮双手递给她的福星:“吃吧” 现在是盛夏,正是吃雪糕的季节,叶正明没有吃,拿在手里,他说:“你请我吃雪糕,我教你英语吧” “什么?”正在吃着雪糕的李凤一愣,迷惘的看着叶正明,叶正明耐心的说:“我教你英语,明天早上枫树林见” 李凤呆了,没有说话,叶正明挑眉:“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明天枫树林见”李凤回叶正明的话时,还偷看了一眼他,怕说完一会,叶正明就反悔了。 叶正明看了她一眼,没在说别的,而是骑上自行车,李凤却低头笑了,她踏上她的二八单车追了上去,风扬起了两个年轻人的发。 时间就这样过了一年,李凤明天都会到枫树林,和叶正明学习英语。 清晨的枫树林里,叶正明戴着眼镜,手里捧着高中课本,少年特殊的嗓音在枫树林回响,他的节奏把握的刚好,和电台里的声音十分神似,李凤听的认真,小小声的跟着少年一起读。 少年的声音不急不缓,他很敏感,一听见李凤卡顿的地方便慢了下来,甚至从那个地方从新再念。 每天早晨都是这样的,李凤的成绩也越来越好,总有在第三次模拟考当中,李凤考出来全班第一,全校前十的名次。 成绩一出来,李凤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叶正明,为了得到叶正明的夸奖,叶正明笑了笑:“这次该请我吃什么?” “请你吃什么都行”李凤还是和之前一样,对叶正明的态度很小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叶正明的面前总是这样。 李凤还想问叶正明想吃什么的时候,她的老人机响了,电话铃急,她只好给叶正明打了个示意去接个电话。 “李凤吗?我是你张阿姨,现在医院,你妈妈刚刚进院了,你快过来吧” 李凤手都吓得拿不稳手机:“我妈她怎么了,严重吗?是什么回事,我今天早上出门,她都好好的” “没事,没事,听医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还是过来吧,我出门的时候,没带钱,你妈还昏着” 听见电话那头这样说,李凤总有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事就好,她刚转身想跟叶正明说的时候。 叶正明:“我送你去吧,我有车,比较快” 说完叶正明就去拿车了,剩下李凤在原地,她还在想大家不都是两个轮的吗?能快多少的时候,就听见远处传来轰鸣声,一辆外型风骚的超跑停在了李凤门口。 “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