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嘴唇微动,显然在斟酌着到底应当如何与赵筠元言说。
赵筠元垂眸道:“许太医直言便是?,本宫的?身子如何,其实心中也大约有数。”
闻言,许太医方才叹息道:“娘娘这大约是?因为思虑过重,日日愁闷而?不得疏解,时日久了,便积郁成疾了。”
又安慰道:“其实这都不过是?心病,有些事,若是?娘娘能看开些,说不定这病它自己就好了。”
“烦请许太医帮本宫开些安神的?药吧。”赵筠元苦笑道:“旁的?倒也算了,只是?这几日连睡也睡得不安生,若有些安神的?药,或许能好些。”
许太医自然应下?。
赵筠元却又道:“许太医,本宫病重之事,还请勿告知圣上。”
许太医颇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此事不小,若是?告知圣上,至少……至少圣上也能多来瞧瞧娘娘,娘娘何必……”
“本宫如今这般模样,如何能见圣上?”赵筠元心中一片平静,面上却尽是?悲苦神色。
见她如此,任凭是?谁瞧了,都会感?慨她对陈俞的?一片深情吧。
只是?许太医却还有些迟疑,“可是?……”
而?赵筠元却有些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作?势要给?许太医跪下?,许太医被她如此举动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要将她搀扶起来。
可赵筠元却道:“许太医今日若是?不应允,本宫便只能跪地不起。”
许太医实在没了法子,只得点头道:“好吧,如此,臣也只能先替您瞒着了。”
见他应下?,赵筠元面上才终于有了笑意?,她又连连向许太医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只是?这许太医虽然应下?了,但却也没有当真要替赵筠元保守秘密的?意?思。
方才出了琼静阁,他便转头往永祥殿去了。
他是?贺宛的?人,这事他可以?不跟陈俞说,但却不能瞒着贺宛。
贺宛这些日子过得也算顺心遂意?,毕竟皇后之位稳在她手还不算,陈俞似乎也对赵筠元彻底失了兴趣,偶尔贺宛提及这个?名?字,都能分明的?从陈俞脸上看出厌恶神色来。
可见他已经彻底厌弃了赵筠元。
若说还有什么事是?还不曾顺应她心意?的?,那便是?直至如今,她腹中还并无任何动静吧。
只是?这种事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加之如今的?陈俞又只偏宠她一人,孩子的?事,她倒也没有那么急。
所以?日日赏花弄月,竟也清闲自在。
许太医来时,她便正在摆弄院子里的?那一丛牡丹。
陈国与北岐不同,北岐的?牡丹要费劲侍弄才能成活,开出来的?花也不如陈国的?漂亮,就连色泽都暗淡许多,可陈国的?牡丹却极易成活,只要稍稍用?些心思,便能开出来极为漂亮的?花朵。
贺宛很是?喜欢。
许太医走?上前来,先是?给?贺宛见了礼,然后道:“娘娘,今日臣去了琼静阁。”
贺宛修剪花枝的?手顿住,抬眼看向身侧的?玉桑。
玉桑会意?,转头一旁的?几个?宫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几个?宫人听了命令,都尽数退了下?去,玉桑也跟着福身退下?。
等到院中只余下?他们二人,贺宛才继续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道:“你说吧,琼静阁那位,如何了?”
许太医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怕是?……时日不多了。”
贺宛震惊的?转头看向他,“不会是?瞧错了吧?前几日本宫还见过她,那会儿只觉得她好似瘦了些,脸色什么的?都还好,也瞧不出是?重病缠身的?样子啊?”
“许是?不想被旁人察觉,故意?用?了脂粉做掩盖。”许太医笃定道:“臣给?贵妃把脉时,也不敢相信贵妃娘娘病情竟已严重至此,又是?确定了好几番方才敢来向您禀报的?,所以?自然不可能是?瞧错了。”
贺宛摆弄着手中那把剪子,忽地笑出声来,“倒也是?好事一桩,省得本宫还要费心思亲自动手。”
“对了。”她好似又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许太医道:“此事,你可禀告了圣上?”
许太医摇头,“臣自然是?先来永祥殿给?娘娘递了消息,至于圣上那边,还得看娘娘的?意?思,贵妃娘娘说是?不想让圣上知晓此事。”
贺宛闻言有些意?外,“她不想让圣上知道?”
“是?。”许太医点头道:“贵妃娘娘说是?不希望圣上见到她如今的?模样,她如今比之从前,确实要憔悴许多,依臣所见,此话倒也不似作?假。”
贺宛缓缓点头,“如此,那便顺应她的?心意?吧,若是?圣上知晓此事,免不了又要对她生出怜惜的?心思来,总是?麻烦。”
许太医自然应下?。
而?这一切,却也在赵筠元的?预料之中。
她既然一早便知道这许太医是?因着贺宛的?命令,所以?才连素日的?平安脉都请得颇为懒怠,那若是?知晓了她病情如何,又怎会隐瞒贺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