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陈意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份。
到今日,又知晓了原来从前在永祥殿日日赠她红梅的人,是他。
或许,她想到昌庆宫中新栽的红梅,那也是为她栽的?
她想着,心中不由微微一动,片刻后又叹了口气,这些事,只能往后寻了机会问过他方才能知晓真相。
***
陈俞今日并?未上早朝。
他鲜少有这种时候,可今日他却当真没?了上朝的心思。
只一想起这事,他便觉得极为疲惫。
因为他都?知晓今日早朝那些朝臣们会与他说些什么。
无非是贺宛之事。
因着谋反的嫌疑洗不清,他已经?将贺宛关入狱中,可这对于朝臣们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的。
这件事与薛晋嫣在赏花宴中中毒之事份量全?然不同。
谋反向来是诛九族的罪行,可陈俞却连贺宛的皇后之位都?不曾夺去,这哪里能说得过去?
所以?此事一出,那些朝臣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只等早朝的时候与陈俞言明他们心中所想,谁能料到陈俞却称身?子不适,索性躲过了今日早朝。
那些朝臣们也只是无法?,只能先将一肚子话憋了回去。
见此,薛晋荣倒也并?不着急,左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难道?他还能因着这事便日日都?不上朝了?
而此时,陈俞却亲自?去了一趟狱中。
若是从前的他,即便万不得已将贺宛关入狱中,昨日也定是会亲自?来瞧她的,他哪里舍得贺宛受苦?
可昨日他猛然得知此事,心下竟是生出逃避的心思来,后边去见赵筠元,也是觉得在她身?边好似能稍稍轻松一些,至少可以?短暂得不再去考虑那些繁复的事。
可贺宛的事,他到底不能不管。
所以?他还是去见了贺宛。
显然,贺宛在狱中受到的待遇其实并?不差。
毕竟即便她已经?被关入狱中,可皇后的身?份却不曾被夺去,更为重要的是谁人都?知陈俞对贺宛是如何情意深重,若当真让她受了什么苦楚,陈俞追究起来,谁又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呢?
所以?陈俞过来的时候,贺宛瞧着竟是梳妆打扮过,而她所在的监牢也仔细清扫过,与旁的监牢是全?然不同的。
只是贺宛见了他过来,依旧是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她哀声道?:“圣上当真狠心,竟让臣妾当真在这破落之所生生住了一夜。”
陈俞打量了这四周一眼,忽地冷笑一声,“破落之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帮你将此处打扫得都?不似寻常监牢的模样了,说起来比起朕从前在北岐的住所还要好上几分呢?”
这话倒是不曾说错,从前他与赵筠元在北岐的时候,那居所虽被称作宫殿,但其实哪里有半分宫殿的样子,到处都?是残破不堪的模样,而北岐又是最为苦寒的地方,除却夏日稍稍好些,其余时候雨雪都?少有停歇的时候,可想而知他们二人住于那处是有多?么难熬了。
听陈俞提及北岐的事,贺宛大约也想起了那时候的自?己是如何折磨他与赵筠元的,神色好似有些难堪,片刻之后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圣上从前从不与臣妾提及这些事的,如今突然说起,难道?是因为您养在宣明殿里边的那个小宫人么?”
确实,从陈俞确定了他的心意开始,他便未曾再与贺宛计较过过去之事。
毕竟贺宛那样做也是有缘由的。
她作为北岐帝姬,对他这个陈国太子有几分怨恨,本就是寻常事,他既已经?看清自?己心思,确定贺宛便是他心之所向,又何必再去计较那些过往?
可方才,他却克制不住的说出了那些话来。
对此,贺宛唯一能想到的缘由便是陈俞养在宣明殿的那个宫人了。
说不定陈俞昨日不曾来看望她也是被那贱人缠住了。
若当真如此,贺宛自?然无法?平静以?待,而她说完,果真见陈俞面色有些难看,她自?以?为是戳中了陈俞心思,却不想陈俞却只是想起了赵筠元在掖庭狱中所承受的那些刑罚。
同样是入狱,赵筠元被关入掖庭狱中,将里边那些刑罚几乎都?尽数受了一番,他将她救出来的时候,就连她的指尖都?还在淌着血,后边来帮她医治的太医更是从那处取出了好几根银针,可想而知她该是有多?疼啊!
可她可曾在他面前说过什么?
贺宛呢,在这个几乎瞧不出来是监牢的地方住了一夜,怎得就生出这样多?怨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