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迟俞表示:“射中十环很轻易?”
周望舒勾唇,笑意跃然眸中,“对啊。”
说完,她转头,弯弓一拉,箭弦一放,接着只听一阵铮鸣,她手中长箭便?出?现?在了?箭靶正中心。
“这不是?轻而易举。”
周望舒回眸,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陈迟俞黑眸一沉,“你演我。”
“不演一演你怎么会答应陪我去艾柏尔湖。”
大概是?被她演习惯了?,陈迟俞眼底并?没有多少波澜。
周望舒提起贴着膏药的那?只脚朝陈迟俞跳过去一步,双手轻攀他的肩,将身体的重心移到他身上,仰头用那?双小鹿般的望着他说:“答应了?我就不许耍赖哦。”
或许是?怕她摔倒,陈迟俞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后退,只微微别开脸,用半张脸对着她,“你以为我是?你?”
周望舒轻哼一声,“我打赌输了?可从来不耍赖。”
陈迟俞淡淡瞥她一眼,“如果你今天来就为了?演这么一出?,那?你可以回去了?。”
“我不,来都来了?,当然要多玩一玩。”
“你这个脚能?玩儿?什么?”问出?这话,陈迟俞表情顿了?顿,再开口,他声音沉了?一个度,“别告诉我,你的脚伤也是?演的。”
周望舒不说话了?,视线开始乱瞟,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看墙,看窗,就是?不看他。
“周望舒。”陈迟俞用带着些许愠怒的声音喊她名字。
“哎呀,”见他动怒,周望舒放低嗓音开始撒起娇来,“我怕你赶我走嘛,而且我没骗你,我是?真崴到了?,也没好全,还不能?剧烈运动,只是?能?走路,我这人只是?爱演,不爱骗人的,我没跟你说过我走不了?路吧。”
她是?没说过走不了?路,只是?坐了?个轮椅而已。
“而且,”她继续说,“我本来也打算跟你坦白来着,不然的话,射箭跟脚伤我都可以演到底的。”
“陈迟俞,”她声音低下去,“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如秋叶零落般的语声入耳,陈迟俞微微怔了?怔。
他听得出?她话里的委屈与失落,缓缓将头转了?回来,垂眸看她。
可她也垂着眸。
“我也……”她还想说什么,喉咙却仿佛忽然被什么堵住了?,话音戛然而止。
“我也……”她深吸一口气后重新开口,却像是?实在委屈,根本没法继续说下去,哪怕用力压着情绪,喉咙还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声哽咽。
听见那?声低低的哽咽,陈迟俞轻垂的长睫倏地一颤。
他蹙起眉,缓缓抬手捧住周望舒的脸,让她一点?一点?仰起头。
而后,他看见她被泪水浸湿的眼睫。
当偷偷的哭泣被人发现?后,原本压在心底的情绪往往会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周望舒的眼泪在这时候顷刻决了?堤,脸上滑下两道泪痕。
陈迟俞轻轻替她轻轻擦掉眼泪,温声开口:“别哭了?,我没有那?么想。”
听他这么说,周望舒的抽泣停了?那?么一秒。
她缓缓抬起溢满泪水的双眸,对上他的视线。
她情绪看起来似乎稍稍平复一些,但在与陈迟俞对视片刻后,她眼底的泪忽然又开始大颗大颗往下砸,比刚刚哭得还要凶。
“你骗人。”她抽泣得厉害,声音颤得不行,两边肩膀一耸一耸的。
“真的。”
周望舒似乎还是?不信,咬着唇摇头。
“骗你我出?门?就被撞死。”
他用最温柔的声音发最毒的誓。
周望舒忽的便?愣住了?。
她没想到陈迟俞会发这样?的毒誓。
原本,她只想演一场苦情戏,然而她不是?演员,说哭就能?哭,她会哭出?来,是?因为的确有些难过。
她告诉陈迟俞自己?没有那?么坏,可她其实觉得自己?坏透了?,特别特别坏。
以前她是?多么嫉恶如仇的一个人,但因为周信宏那?个畜生,她自己?也成了?一个恶人。
她不后悔变成这个样?子,有时候,恶人只能?由恶人惩处。
她只是?难过。
如果,周信宏没那?么畜生,尽好一个丈夫的责任,安安分?分?地陪她母亲走完最后一段路,哪怕之后他对她再坏,她也不会让自己?因为他变成这个样?子。
可偏偏,周信宏在她母亲病倒后就暴露了?畜生本性,让她母亲含恨而终,更何况,她始终怀疑,她母亲在病情有好转的情况下突然离世,一定是?因为他和柏龄那?个贱人在她母亲面前说了?什么恶心的话,做了?什么恶心的事?。
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将他们?视作杀母仇人来恨着。
所以,不管怎么样?,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亲手送周信宏下地狱,哪怕出?卖身体与所有感情。
她早已出?卖自己?的一部分?感情变成了?如今的自己?,而现?在,她打算继续出?卖感情让眼前这个人变成她手里的匕首。
这个人明明看出?她想利用他,却还发这样?的毒誓,真是?的,也不怕真的被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