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初中开始维系的人脉,一夜之间崩盘。
只是人脉都?罢了,这里面,好些人她是真的把他们当朋友。
南城这圈子里,最后留在她身边的,只剩下顾徽明?、晏庭和安弥。
顾徽明?和晏庭还是因?为跟陈澈关系好才?幸免,要真说起来,其实只剩下一个安弥。
这几天,也一直是安弥陪在她身边。
为了好好看着她,以?防她出什么?问题,做什么?傻事,安弥直接跟她睡在了一块儿。
以?前,安弥的妹妹去世时,周望舒也是这么?看着她的。
在寸步不离地看着周望舒的第五天清晨,安弥睁开眼看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顿时一个激灵惊坐起来,下床去找人。
她是在露台上找到周望舒的。
周望舒在露台上煮茶,看着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安弥没过去,就靠在墙边看着她。
周望舒知道她过来了,转头看了她一眼,“放心?,我又不是你?,不会寻短见。”
安弥半偏头,“准备振作?起来了?”
“当然,”周望舒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为情所困不是我奥特曼的风格。”
安弥本想夸夸她,结果她这话都?还没说话,脸上就出现了两道泪痕。
“我的姐,”安弥叹气,“你?在说这话的时候哭了你?知道吗?”
周望舒愣了愣。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哭了。
下意识的,她抬手一摸,触碰到那一抹湿意。
看了会儿指尖上的泪渍,她垂眸,望向桌上的那杯茶。
她想,大概是因?为这杯茶她才?突然哭了。
杯子里泡的是松川,陈迟俞送她的。
当时他送了她一罐,如今茶罐里已没剩多少,大多都?是他来这边时泡给?他喝的,她自己不怎么?喝,也就偶尔想他时才?会煮一壶来喝。
而现在,她很想他。
她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泪抹掉,捧起那杯茶继续喝。
从这天起,她每天都?要煮一壶松川来喝,所剩不多的茶叶很快就见了底。
这茶在陈家也没几个人喝得上,所以?她没指望能?再弄到一罐,尤其在现在这情况下,不是陈家的人都?对她避之不及,更别说陈家那边。
然而,喝完所有?松川的第一天她就产生了强烈的戒断反应,强烈到让她快要疯掉。
她像个毒l瘾发作?的瘾君子,脑子里只有?那一样东西,什么?都?不顾了,什么?都?不管了,就为了那一罐茶,她找了所有?能?找的人,开出了上亿的价。
最后,是黎艾帮她搞到了两罐。
收到黎艾那两罐茶的第二天,顾徽明?也带了两罐来,还带来了一个人,陈聿。
周望舒没想过还能?在这个家里见到陈家的人,更别说还是和陈迟俞很要好的陈聿。
面对突然出现的陈聿,一向社牛的周望舒竟连开场白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陈聿先?开的口:“聊聊。”
两个人去到露台,这次,是周望舒先?开口:“陈迟俞他……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
周望舒耳朵嗡的一声,心?脏掠起一阵剧痛。
“他……”她嗓子像被一捧沙堵住了,一张嘴那沙子还不停往她喉咙里灌,声音嘶哑不成调,“他的病复发了?”
“没有?,但他吃不下东西,吃一点就吐,全靠输液续命。”
周望舒很久没哭了,此刻听他这么?说,她眼泪一瞬间便汹涌而出,止不住地往下掉。
“没有?复发,为什么?……”她哽咽着,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为什么?还会那样?”
“他的症状不是以?前应激后的反应,医生说,”陈聿顿了顿,“他可能?只是太难过了。”
“一个人难过到一定程度也是会有?躯体化症状的。”
今天阳光很好,是不灼人的温暖,周望舒却在这样一个明?媚的晴天,心?脏沉重得浮云蔽日?。
她感觉胸膛的那一片地方塌了下去,像雨季的塌方。
“周望舒,他有?没有?告诉过你?,”陈聿问她,“曾经他的应激障碍是因?为你?才?好的。”
周望舒倏地的一愣,“你?说……什么??”
看她这反应,就是不知道了。
“那他有?说过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应激障碍吗?”
周望舒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情绪,尽量让自己能?正常沟通,“没有?。”
陈迟俞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他小时候的事,她也没问过,一是她已经从陈彦那儿知道了一些他当年的事,二是不想揭他的伤疤。
陈聿以?为她是一无所知,便从头跟她讲∶“他小时候经常被他妈虐待,在知道他爸出轨后,他妈将?他绑去了一个地下室,折磨了他整整二十二天,最后在他面前割腕自杀。”
听陈聿说起这些,原本已经压下去的眼泪再次失控。
这样的事,光是听着都?让人心?揪得疼,那当时的他该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