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祖父过了今年,整七十。”一身冷汗尚未退却,她镇静应道。
“人生七十古来稀,这是喜事,得当好生操办才是。朕已经命人去备了厚礼,待到魏相生辰时,皇后也随朕一同前去贺寿。”
不容说,这便是给魏家天大的颜面了。
帝后同行贺寿,可见天子对魏家重视程度。
若是旁人,易会恃宠而骄,可魏锦心不会,她知道,现如今自己的父亲正镇守一方,往后或是还有乱事需要父亲去平定。
何呈奕是攻心之人,明面上是看重魏氏,实则是安定父亲之心。
“多谢皇上抬爱之情,只是祖父一生清俭惯了,先前也有话放出,不会大办,且一家人随意吃个饭就算好了,如今前线将士们为国征战在外,他更会做好表率。”
提到生辰,魏锦心心下更是发虚。
她巴不得办不成,这样,许录源便不会来。
“魏相三朝老臣,劳苦功高,区区一个寿宴又能如何。就这么定了,皇后也回宫去准备贺礼吧,今年是你出嫁头年,到时魏相见了你,定然很高兴。”
他似除此之外便再无旁事可议。
甚至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旁的痕迹。
来这一趟,反而让魏锦心更加迷惑了。
难道秦葶当真没有同他说吗?
自殿中退出,四处张望,却也再没见秦葶身影。
年节刚过,尚未立春,可春时似已经提前到了。
自宫道长街一路行走,且听檐上的积雪化落成水滴子,串成串的顺檐角而下,若不是这晴天朗日,怕以为是春雨先行。
魏锦心是个静心之人,素来喜听雨赏雪,可如今却被这声扰得心烦。
玉娇远远的见着魏锦心自回来,她迎上前去,将搀扶着魏锦心的宫人挤到一侧去,转手换了她搀扶,“娘娘一早去哪了,让奴婢好找。”
“本宫去皇上那里送帐册了。”
“娘娘怎么不叫着奴婢,旁人侍候娘娘,奴婢可放心不下。”
魏锦心没应话,只是目不旁瞧的直奔殿内。
才一落座,一杯暖秦奉上。
细细打量着,魏锦心的脸色似不太好,玉娇便轻声关切道:“娘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奴婢去请个太医过来?”
“不必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先下去吧。”这会儿她心里烦的厉害,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闻言,玉娇脸色也显见着有些失落不好看,却也只能招呼着宫里人一同出去,复将殿门关上。
行在阳光里,可玉娇的脸是黑的。
她不是瞎子亦不是傻子,如何瞧不出自打入宫以来,魏锦心待她已不似在从前府里。
从前在府里时,两个人也是可以交心的,可自打先前出了小琴那档子事儿,魏锦心便很少与她说话了,更多时候宁可唤旁的宫人来侍候她。
再这么下去,保不齐来日她会不会被魏锦心彻底厌弃,总得想个法子才是。
玉娇暗自心道。
......
随着天气连日晴暖,宫里的雪都化的差不多,宫道上到处湿漉漉的,似下过雨一般,空气里都是湿润的潮气,颇有些春暖的意味。
细算时日也快要立春了。
秦葶的小日子一过,便打算跑到花房里挑上两盆花回来,听闻花房里的长寿长了花苞,她得前去瞧瞧。
傍晚时至华宵殿出来没走多久,路过雨花阁时便听有人唤她,驻足回身,正瞧着任妙彤身边的贴身女使秋梨朝她快步走来。
很难得,脸上带着笑。
“秦葶姑娘。”她道。
一声姑娘,倒让秦葶觉着有些担不起,且初次见面这秋梨也不曾这般友好。秦葶人随和,还是面露浅笑同回了一声,“秋梨姑娘。”
“本想着去寻你,没想正好在这里碰上。”
“秋梨姑娘找我有事?”
“可不是有事吗,”秋梨提了手里的食盒晃晃,“我亲手制了些梅子酒,还有几方小点心,都是我们家乡口味,想让你尝尝。”
无功不受禄,秦葶虽未读过书,但是这点还是懂的,“多谢你了,这东西我可不能白要。”
“得要,得要的,”秋梨亲昵的拉起秦葶的手,指了眼前雨花阁,“咱们进来说话。”
雨花阁是一座空楼,里头房间众多,先皇在时,顶层是为观景用,后来便闲置了,偶有人来打扫。因离华宵殿相近,有闲人也不敢在此处逗留,生怕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