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生产队的活少,都是干半天歇半天。喂猪喂鸡的可以把猪和鸡拉去集镇上卖。鸡有规定一人最多养5只,猪只要有能力的都可以养。 鸡和鸡蛋可以在集镇上卖给个人,猪就不行,只能卖到集镇的食品站。在食品站卖每头猪都会奖励饲料票和布票,这种布票可以买到精细的花棉布,不像村子里自己织的粗棉布只有白色和藏蓝色,藏蓝色的还需要染。 爹在生产队借了马车,明天要去离村子20里的集镇卖鸡卖猪,他想跟着去看看。 “爹,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樊先鸣没有出过村子,更没有去过那么远的集镇。 “他爹,带他一起去吧!”她在家里走不开,都是他爹一个人去,一个人又要卖猪又要卖鸡和鸡蛋忙不过来。特别是鸡和鸡蛋的价格会有一些浮动,要打听好今天集镇鸡和鸡蛋的价格才好摆摊卖。不会因为卖的比别人贵没人买,也不会卖的太便宜后悔赚少了。 “行,那就明天跟我一起去,让你娘多准备一份干粮。”是该带小儿子出去见见世面了,大儿子10岁就跟他去过集镇。 大清早醒来听到杀猪叫,爹和大堂哥在勇斗他们家唯一的那头猪,要制服它把两前腿和两后腿分别绑起来,合力抬到铺满稻草的马车后面的板车上。 这边猪刚不叫了鸡又开始叫,娘把要卖的鸡入笼也抬到板车上。鸡蛋用垫了稻草的竹篮装着,他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提好竹篮不让鸡蛋碎掉。 一切准备就绪,吃了早饭装好干粮出发。以为借了马车可以坐在板车上架着马走,爹走着赶马车,他跟在后面提着鸡蛋追。村里的路况不好马车赶不快还颠,更不能坐人。 走了10里路到了马路上,爹让他去板车后面挨着猪坐,他坐在板车前面挥着马鞭赶马车。 前十里路走了快一个小时,后十里路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先去食品站卖猪,年底卖猪的人多还要排队。爹在后面排队,他去前面看热闹。 别人家的猪和他家猪的看着差不多大,过秤的时候在旁边看热闹,他看不懂秤,有人喊148,他猜想应该是148斤。 过秤后验收员要摸猪背脊、揿肚皮、捏肉膘,估算出猪的等级。生猪的出肉率越高评级也会越高,评级高的猪卖的价钱就好。(出肉率是宰杀后猪肉和生猪的比例。) 他家的猪评级中等偏上,卖了六十八块五,爹高兴的把钱装进贴身的兜里。接下来他们要去镇上的集市里摆地摊卖鸡和鸡蛋。 有他去打听母鸡和鸡蛋的价格,又在地摊前叫卖,鸡和鸡蛋很快卖完,一共卖了十五块。 “狗娃你姐明年这时候就出嫁了,这布票给你姐买块布做新衣服出嫁好不好。” 这是他和他娘商量好的,怕小儿子跟大儿子那样觉得他们偏心要和小儿子说明白。大儿子分出去后布票他们都留着等小儿子结婚时用。攒了几年也没攒到几尺布票,女儿要出嫁都会给女儿做一件新衣裳,幺凤也出嫁了他们就能多攒些布票。 “好,我和爹一起去买布。”卖猪奖励了三尺布票,他知道三尺是一米,一米感觉没多少。 爹给幺凤选了大红色的棉布,爹问他时他违心的直点头。可能是集镇太小只有这些花花绿绿的棉布,都不好看,大红色他会点头还是因为结婚穿大红色喜庆些。 集镇上有好多东西卖,有吃的喝的用的,爹都没瞧一眼,他这么大了不好意张嘴让爹给他买,那些东西看着也不是很好吃,路过一个卖糕点的摊子跟着爹的马车走了。 回去要快的多,板车上是空的他手里又没提东西。可能是卖了好价钱爹很开心架着马车跑的很快,车后都是马蹄扬起的尘土看不起后面的路。 幺凤的婚事前几天定下来的,明年秋收后结婚。男方是大嫂刘田香村里的人,和他们村隔河相望。 未来姐夫大幺凤两岁叫田国昌。他有兄弟姐妹六人是里面最小的一个,过继给了大伯。 未来姐夫的大伯也就是现在爹今年都六十岁了,膝下无儿无女,怕死后没人送终央求子女最多的四弟过继了最小的儿子田国昌给他。他以前是个猎户,刚成亲没多久带着妻子上山打猎遇上了财狼,妻子被财狼咬死他也伤了下身。 后来没做猎户也没再结婚,学了打铁的手艺以打铁为生。 田国昌家事复杂彩礼又不高,不清楚爹娘为什么会同意把幺凤嫁给他。他也问过幺凤,幺凤也点头要嫁给他。 在他看来田国昌唯一的优点长的比他高,五官也比他好看,大男人双眼皮睫毛长。 家里人全都同意幺凤嫁给他,他一个人反对也没用。 家里猪卖了没多久生产队的猪也拖去集镇食品站卖了,好几十头猪只留下了一头,这一头就是整个生产队一年的肉。 上交的猪和粮生产队凭票据换成各种生活物质分给大家,收成好的时候不仅分粮分物还能分不少钱。 在杀猪分肉前生产队先分了粗棉布和棉花,好让大家可以在年前做好新棉袄过年。 生产队里男人白色和藏青色粗棉布每人各四尺,女人每人各三尺,10岁到5岁的孩子每人各两尺,5岁以下的孩子两个颜色一样一尺。这些都是要算工分的,如果工分不够也可以选择不要或者少换。 他们生产队能种棉花还可以织布,不适合种棉花的地方要拿上交的物资换布票。光有布票还不行,还要有钱才能买到布。 虽然分的布只能做一身单衣服,比需要布票买布的地方他们这里已经算很幸福。这也是近两年收成好才有布分,前些年收成不好东西刚够上交,吃都吃不饱哪敢想有布做衣服。 相对的棉花分的就比较少,大人半斤,小孩二两。粗棉布还能做一身衣服,半斤棉花不够做一件棉袄。村里人都是一家人的棉花集起来做棉袄棉裤。 家里人口多的能这样,知青都是一个人,要几年才能集够做一身棉衣。 来的时候行李箱放不下,林小薇只带了一件棉袄,弄脏了连件换洗的都没有。这次分了布和棉花,她又用工分多换了半斤棉花想找村民帮她做一件棉袄,问了几位村民都说忙没时间。 因为侮辱樊先鸣的事村民对他们知青越来越不友好,丁文珊几次抱怨村民也在埋怨她。 棉花和布都有了,快过年了还找不到愿意帮她做棉袄的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每天中午去小河边等樊先鸣。 “樊先鸣,村子里谁家跟你们樊家的关系不是很好。”起因是因为辱骂了他,如果是他们家的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怎么啦!你问这个做什么。”中午没事过来小河边看看她在不在,她没有洗衣服还说是在这里等她。 大人们的事他不知道,以前都在家里不出门,出来上工也没几个月没听说过这些事。 “生产队分了布和棉花想做件棉袄,我不会做想找村民帮忙。可能是因为上次说了你,没有村民愿意帮我。”说起这事她挺尴尬的,那次太冲动了。就算没和他做朋友他也是生产队队长的侄子,年底分东西全看队长怎么就那样说了他。 “有这事?村民不是都不喜欢我吗?”想上工那么多人跳出来反对,他的八卦说的津津有味。 “不喜欢你可能是真的,你大伯是队长绝对是真的。”从丁文珊嘴里知道的樊先鸣确实很不招人喜欢。 “你把布和棉花拿给我,我带回去让三姐给你做。”幺凤的衣服都是她自己改自己做,这次买了大红色棉布娘给了幺凤让她自己做。 “不行。”拿回家他要怎么跟家里人说,樊三婶和幺凤每次看到她都会瞪她,和他成为朋友了也没好意思告诉他。 “为什么不行。”他不会做,林小薇也不会做,又没有村民愿意帮她做。 “幺凤不喜欢我。” “怎么会不喜欢你。”幺凤教过她和丁知青摘棉花,还夸她好看又有文化。 “我那样羞辱过你,你的家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连村民都不愿意帮她,他的家人更加不可能。 “我都不记仇了,她们也不会记你的仇。”幺凤那么好,说说好话一定会帮她。 “就算不记仇也不行,你答应过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算了,我再问几位村民试试。”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位好心的孩子,孩子可能不记仇,大人怎么可能不记仇。 “那就不告诉三姐是帮你做,三姐很好说话对我又好,我让她做她肯定会帮忙做。”他觉得就算把他和林小薇的关系告诉幺凤了也没事,只要不是做危险的事,幺凤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为了跟林小薇煎药他偷懒被爹打是幺凤喊娘来救了他。后来他有问幺凤会不会痛经,告诉她经期不能碰冷水要洗衣服了叫他,他来帮她洗。就是这句话把幺凤惹哭了,还说会一辈子对他好,就算嫁人了也会对他好。 “你不说你姐不会问,你娘看到了也不会问?” 樊三婶告诉她樊先鸣会娶她的事樊先鸣都不知道,还以为是村民们瞎说根本不知道是他娘主导的。樊三婶可没樊先鸣说的那么简单那么友好。 “我叫三姐偷偷做保证不让娘发现,你明天把布和棉花带来,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再晚就赶不上过年穿新衣服了。” “不用赶在年前,开春前就行,记着问你姐多少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