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入侵一事,事发突然,北地军虽然挡住了他们的进攻,但也伤亡惨重,尤其是武襄侯的长子以身守城,才换得一线生机。”
齐康不想听这些长篇大论,陈词滥调的铺垫,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那些个虚名,直接打断:“所以他是要为他的长子讨个封赏?”
齐懿睨了齐康一眼,继续道:“茨木王庭,王室更迭,新王野心勃勃,枕戈待旦,来势凶猛,武襄侯他们能守住北地,已然实属不易。濒死的武襄侯所求的也不过是个稳住军心,为国效力,守住疆土。”
“所以?”
“请封武襄侯嫡次子之子,明徵,顺承爵位。”
“二房孙?大房孙呢?”
“长孙殉国,小孙年幼。”
“大房其他子孙呢?”
“武襄侯未提。”
这话就是让齐康别那么多话,问她她也不知晓。
“行吧。”齐康停住这个话题,继续问:“那二房子呢?”
“为助北地军脱困,身中数刀,生死不知。”
“长房庶子孙呢?”
齐懿冷淡的瞥了齐康一眼。
“偏见。”
齐康冷哼一声,作罢:“那这样看来,那就顺武襄侯的请封了,叫明徵是吧。”
一一问下去,差不多满足了齐康的好奇心,暗自咋舌,感叹了一声,算是应下了武襄侯的讨封。
就武襄侯他家这个情况,如果他不上奏请封,身死上表后,这爵位怎么的也落不到那个明徵的头上。
难怪要特意奏封上讨。
“只要为朕分忧,阻挡茨木入侵,这些小事自然应允。武襄侯大义,待北地平稳,一定重重犒赏!”
齐康说着,提笔写下了武襄侯的请封。
片刻,齐康写好,拿起来想瞻仰一下自己,提笔即兴写下的旨意,就被齐懿伸手按住,提议道:“既然要犒赏,以安抚军心明意,不若顺道给明家赐个婚吧,以示皇恩浩荡,也好为明家冲个喜。”
“话是如此,选谁家的女君?”
门当户对的女君,家里自然是瞧不起的虽有爵位实权,却被放逐在外的明家。
家世不显的女君,又不能显现皇家的恩情浩荡,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齐康思索片刻,决定还是不要这个顺道的嘉奖了,就听齐懿说:
“虞恙。”
“虞清之女,如何?”
“既是恩赐,也是敲打。”
时隔数月,再次听到了虞清这个名字,齐康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罢官之女,如何能配?”
“虞清食古不化,冥顽不灵不假,上奏之事却所言非虚,句句属实。陛下给了处罚让他闭门思过,自然也可以给他恩赐让他官复原职。”
“陛下对于淝河决堤一事,论功行赏,都可以平心而论地嘉奖虞清妻族所行的善举,想来也是认可虞清的品性。”
“而且,虞清回来了,不是正好可以替陛下挡一挡吴谏议大夫倚老卖老的喋喋不休?”
......
齐懿的话,说得不在理,却说到了齐康的心坎上,低头沉思起来,暗自比对着让虞清回来的利与弊。
“如此看来,虞清功大于过,也诚心思过,确实可赏。”齐康沉吟片刻,“便擢升谏议大夫吧。”
之前,虞清担着给事中的职位,与吴樘两人也算是互为掣肘,如今再给他的官职再提上一提说不定还能胜上一筹。
谏议大夫,三品,用来赐婚二品侯,也算无可厚非。
“如此,明家与虞家的婚事,嗯,定在,来年小满,北地战事暂歇,婚事也不算太匆忙。”
他对于虞清这老犟驴没什么好感,但对于他家献言献策,一片孝忱的女君,还是有一分印象的。
自从有了那暖殿的法子,这上极的冬天总算是好过了许多,便也没变着法子挤兑虞清。
大齐的婚嫁筹备阶段,一般都在三个月左右,齐康给的半年之期,也算是比较宽泛了,让虞明两家有时间去准备筹划两家的婚事。
当然地位越高,所筹备的阶段越长,不仅显得双方的诚意,也显得对这门婚事的看重认可。
齐康算着想着,就把婚事给敲定了。
齐懿却说:“太久了。”
?
半年还久?
那你给个时间。
齐康用眼神询问。
“十月二十二。”
齐康侧过头来看着她,想不明白,她这番举动,到底是想帮着他们呢,还是想借此为难他们?
从今儿算起到小雪,三十四天吧?
除去传旨的空隙,不过二十九天,两家还天各一方。
皇帝赐婚,怎么也得在上极皇城根下举办,以示皇恩浩荡,铭感五内。
再除去赶回来的时间,满打满算筹划婚事的时间不过十几天。
十几天赶一场婚事,传出去世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论道呢。
明家虽然名声不显,也是实打实的权赫世家,虞家官阶不高,在名人清流一众,也算是有名声威望的。
皇帝赐婚,两家结亲,如此地迫在眉睫,究竟是赐婚呢,还是在逼婚呢?
还是?
齐懿在给他拉仇恨?
齐康想不通,也不想,反正他是皇帝,妄自议论之言,刺耳者,一律严惩不贷!
哈哈,就是不知,虞清那老犟驴知晓此事会是如何的反应,想来,一定大快人心!
齐康顺着齐懿的意,干净利落的将日期划掉,填上十月二十二,招来刚回来的良巧,让他再去跑一趟,让下面的人加急办!
......
也亏得这几日上善殿内日争夜讨,留了门下中书的人时刻应召着,不然就这个时间,再加急也得等天明点卯之后了。
良巧笑着应下,赶紧将奏疏拿出去。
“长公主,还有何事?”
没事就可以走了!
齐康起身看向齐懿,暗自咬牙,最好没有事了哈。
“无事。恭送陛下。”
齐懿说完,也不等齐康先走,就率先绕过宽大厚实的桌案,往外走去。
齐康站在后面,捏紧拳头,也无可奈何。
内侍听见声响,机灵的把大门推开。
夜风习习,凉意沁肤。
齐懿站定在门口,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走到一旁伸手拍了拍岑颐的肩,柔声唤道:“梓圭,回去了。”
岑颐本就是靠着柱子浅眠,耳朵时刻在注意着一旁的动静,大门开开合合,他就知道齐懿也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