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夫妇俩,在女婢的服侍下穿戴洗漱好,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两人在外室落座,间隔一臂宽。
首先呈上来,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碗圆滚滚的汤圆,摆成了五瓣圆花的模样,上面点缀晶莹的桂花甜蜜。
明徵看着这一碗汤圆,一份汤勺,两个空碗,选择上手端过瓷碗,轻轻搅动两下,喂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下一秒就见他面色不对,看向一旁的空碗,拿过直接将刚才入口的汤圆吐了出来。
文嬷嬷笑着将空碗接过,放到身后女婢端着的托盘上,面露喜色,期待的询问:“侯爷,生不生?”
“没煮熟端上来干什么!”
明徵眉头一皱,听着文嬷嬷的问话,没什么好气,让文嬷嬷的笑容一僵,赶紧看向一旁的虞恙,让她也尝尝。
她原以为,明徵刚才上手会先喂虞恙呢,毕竟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即使没有感情,过了洞房花烛两人也定是情意绵绵。然后她好借此从脸皮薄的新妇口中送出子嗣绵延的祝福和期盼。
可明徵上手先吃。
那也没什么,她先换个人说也一样,可她笑意盈盈的等来了明徵的不耐:“花里胡哨,撤下去,赶紧上膳!”
文嬷嬷看向虞恙,希望她能配合她走这项新婚流程。
虞恙微笑:“听侯爷的。”
“......”
无奈,为难,无可奈何。
文嬷嬷让人撤下汤圆,开始上膳。
膳后。
明徵虞恙两人上了去往吉泰门的马车。
两人各坐一边,闭眼无言。
到了吉泰门,下马,递上宫牌,踏上长街,去往上善殿。
明徵身高腿长,又没省着力,两人并肩不过两息,便已错开了两尺有余。
虞恙跟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加快步伐,就这样间隔着距离跟了一会儿,远远见着有宫人过来,开口:“侯爷,慢点。”
明徵斜眼看见她的衣角,知晓她这会儿出声的含义,但不会顺她意:“你没腿?”
让他打乱步伐配合她?
怎么自己不加快配合?
......
虞恙见他一点没停,步伐还大迈了一步,又拉开了一尺的距离。瞪了他的背影两眼,提裙小跑了两步,与明徵并行,伸手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明徵挣扎,虞恙又伸出一只手握住,紧紧的。
虞恙抬眸看向明徵,面露微笑:“新婚夫妻,这点亲密还是可以有吧?”
“不必。”明徵很不适应,抬起另外一只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将她的手掌剥离开来:“用不着,我们不走这一类。”
意思就是说,肢体动作之类的以后在外也用不着。
正好,宫人见礼后从旁边两侧走过。
虞恙也松了力道,双手收在腹部,脚步恢复了之前的频率,慢慢地落后到明徵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重重宫门,在众多宫人的视线下来到了上善殿石阶外,等候皇帝的传召。
约莫等了一刻钟,才见一八人抬着的轿撵缓缓的从前朝环廊绕行过来。
良巧跟在轿撵一旁,瞧见前方石阶壁前站着的一对璧人,出声提醒:“陛下,武襄侯夫妇来了。”
“哦~”
齐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于来人不甚在意,“来干嘛?”
良巧笑语:“叩谢圣恩啊,如果不是陛下赐婚,他们哪有福气结为夫妻,可不得早早进宫拜谢君父。”
“不见。”
齐康直接回绝。
今儿又起了个大早,好不容易下朝,想回天乾殿补眠,却被良巧截到上善殿,说是奏章已经堆积如山得惹群臣议论了,怎么的也得抽时间打发一二,不然不好糊弄臣工,到时又来闹腾陛下。
他为了嫌麻烦才勉为其难的过来看看那堆枯燥到无聊的奏章,从中找几个顺眼的批改应付。
对于耽搁他补觉的人和事,他这会儿是一点都不想搭理。
良巧为难地应声:“......唉!”
然后明徵虞恙两人便见着轿辇直接从旁边的阶梯进入了上善殿。
良巧走在后面,在他们面前站定,笑眯眯:“武襄侯,武襄侯夫人,陛下已知来意,无奈政事繁忙,乏于抽身,就不必面谢了了。只望武襄侯多为国效忠,为社稷效力,为陛下分忧,就已然是对陛下最好的叩谢了。两位,还是早些出宫吧。”
明徵看着前两日引荐见他见皇帝的良巧大监,点点头,跪地,一磕,高声道一声:“谢陛下厚爱,勤为陛下差遣。”
多的表忠心,顺帝心,言自夸的话语都没有,简简单单两句,掷地有声。
虞恙也跪了下来,磕头,朗声拜谢:“虞氏女谢陛下怜爱,赐臣女如意明氏郎。实乃三生有幸,感激涕零,不知所言。祈愿陛下鸿福康泰,万岁无忧。”
琅琅如珠,发自肺腑。
良巧笑眯眯的甩了一下拂尘,看向跪着的两人:“两位能有此心,陛下定感欣慰,退下吧。”
说完,良巧就转身抬步上了石阶,往上善殿内走去。
明徵看着良巧进入大殿,率先抬腿起身,睨着撑地慢慢起身的虞恙:“言不由心。”
虞恙起身,低头去拍拍沾了灰尘的裙褥,对于他的评价不置可否:“我愿意。”
明徵对此,抬步先走。
虞恙也无所谓,整理好了衣裙才款款迈步前行。
马车抵达邸院,明徵便先行一步。
虞恙慢悠悠的从车内出来,看着古朴大气、肃穆庄严的邸院大门,缓步走进她在上极皇城里第二个住所。
闲来无事,虞恙也不想回去同明徵大眼瞪小眼,便寻了个女婢带路,让她好生介绍邸院,熟悉熟悉。
侯邸的确占地广阔,回门前夕虞恙才将邸院逛了个大概。细枝末节之处只能等她以后慢慢去探寻了,当留个惊喜了。
回门当日。
虞恙从中室的小床醒来,洗漱穿戴好时,明徵在外室用早膳了。
虞恙落座,浅浅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看向大口进食却十分从容的明徵,微笑:“侯爷什么时候走?”
他说回门之后就要返回北地,那她不妨问问具体的时间好去送一送,毕竟是新婚夫妻嘛,依依不舍还是要让人见着的。
此外她也有话要问他这个主人家。
怕他走的突然,让她找不着机会询问。
毕竟这两日,她除了晚间休息,是一点他的人影都没有瞧见。
“未时。”
明徵吃饭的空隙回了一句。
虞恙点头,未时,刚好回门同虞清他们用过午膳之后。
“从哪边走?妾身好送送侯爷,毕竟侯爷这一走怕是得四季轮回才能见着了,妾身想多看看侯爷,记在心里日夜想念。”
虞恙说的言真意切,情深满满。
明徵却是放下碗筷,出声:“用不用给你搭个台子?”
让你好好表演。
“好呀。”虞恙微笑,“以后专门给侯爷看,侯爷可不许嫌妾身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