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草原,分外斑斓。
湾湾的河流缓缓的淌过,倒映着碧蓝的晴空。两岸草色青黄,白桦树的叶子金灿灿的连成一团又一团。微风吹过,几片黄叶轻轻飘落河里,顺流而去。
最后的一排大雁往南飞去,它们要到南方寻找温暖的地方过冬。
牧人驱着羊群,赶着勒勒车转移。入冬之前,他们要迁移到下一个水草丰富的草场,以保证在大雪之时能顺利渡过整个冬季。
郭友在哈密停留了一天后,转道向北进入草原,顺着草原边缘一路向东,用了十多天才走到这儿。
鞑靼正在闹分家。
司徒汗与大汗互不相让,草原上的部落各自站队,战乱频起。
明廷边疆常受侵扰,多有明人被俘虏回草原为奴为婢。对于奉行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草原民族来说,通过劫掠来获得人口、钱粮、盐铁,无疑是最有效、最方便的捷径。
这是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的暴行。
唯有以暴制暴!
以杀止杀!
“杀!”
鞑靼士兵举着弯刀,驱策着战马杀来,百夫长有令,必杀那明狗。
这一百人小队已是郭友遇上的第七个了,每次都只是杀散,而这一次,郭友已决定——
绝不饶恕!
郭友劈手夺过一柄长矛,虽然从未练过长兵,但只要够快够稳够准,一样所向披靡!踏雪驮着他飞快掠过,郭友只需出矛、抽矛、再出矛。
这里是乌海与鄂托克之间的一处草场,这一队骑兵不久前劫掠了几十名明人女子,正在此地取乐时,碰巧被郭友撞见。
不身处乱世,你永远不会知道“人贱不如狗”的悲哀,你更不会明白“两脚羊”是怎样的恐怖与惊骇。
郭友已杀穿了百人队列,正掉头杀回去,那边的百夫长暴怒的一刀斩下身下女人的头,提着柄狼牙棒拍马追来。
百丈距离对于踏雪来说不过十息,郭友心无旁骛面无表情,倒提着长矛迎头赶上。两马交错间,那百夫长面色狰怖,咬牙切齿的奋力举起长兵,要将他一棒拍个粉身碎骨。
“轰-”
一道身影自马背上飞出,却是郭友后发先至,一记拍击将百夫长抽了个手折胸塌。余力未消,又将他撞的自马背上抽离飞上半空两丈高。
踏雪未停下蹄子,驼着郭友飞快接近追来的骑兵,长矛在他的手里快若幻影,抽、拍、插、扫,一插一血洞,一扫一大片,横拍斜抽,须臾间又杀伤十几骑。
还有二十来骑还在六十步外,一边拍马赶来一边张弓搭箭,“籁籁”声中,飞箭如流星一般射来。
郭友长矛一扬一荡,便将箭矢尽数扫落。
四十步,又是一批箭矢射来,郭友仍是提矛便扫。
二十步,两方人马脸上表情清晰可见,那二十来骑已骚乱起来,慌手慌脚间只稀稀疏疏的射来十几支箭,准头尽失,郭友连避都不避,与踏雪重重的撞入了人群中。
当头那骑被撞翻,马上的骑兵还未落下,一矛便重重的扫在他的胸口,那骑兵受到这一击当场就死了,尸身又重重的撞上了身后两骑,二人一尸滚落马下,被身后的马蹄踩踏的面目全非。
踏雪稍稍一侧身,便带着郭友跑到骑兵的左手边。手里的长矛随手一送,将那人从左胁到右胁扎了个通通透透。郭友左手抽矛,右手“锵”的一下拔剑撩过一人的脖颈,手腕翻转,一剑将另一个拿着连枷的斩下马。背后喊杀声近,郭友左手反握长矛向后一捅,右手挽剑削下一骑半个脑袋,拖矛又扫中两人,眼前一空,已杀穿过来。
身后敌兵只剩下了十二骑。
郭友轻拍踏雪脖子,一马一人兜身重又杀将回去。
双方冲杀至今,对面的百人队被郭友一人杀的剩下十二数,已再无原先的凶狠,见着持剑握矛的郭友回身杀来,当即胆气尽失,竟齐齐转身拍马便逃。
战场上,最忌将后背露给你的敌人。这个道理那十二个骑兵也知道,只是人的心一慌张起来,便是天大的道理也会忘掉了。
踏雪脚力颇足,正是起兴的时候,四蹄翻飞,很快便追上对方二十步近。
郭友早收起了剑,俯身探手取起几柄散落的长矛,平握着向那十二骑背后出力掷去。
就见那长矛如箭矢般旋着飞射,当先插入一人后心,又从前胸穿出去势不绝,再插穿三人后才斜斜落地。郭友如法炮制,手中长矛不断掷出,将仓惶奔逃的八骑尽数歼灭殆尽。
踏雪停了下来抖抖脖颈,身上流淌的血渍黏糊糊,叫它不大适应,四周浓郁的血腥味更让它不住的打着响鼻。
这一番杀戮到如今降下帷幕,郭友心中的愤怒渐渐退下。放眼望去,但见草皮烂泞一片狼藉,刀枪棒矛随处可见,上百具尸身凌乱的散落四周,还有几十匹马安静的待在原主人的身边。
“呼!”
“我本借道路过,为何杀戮若此?”
郭友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