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喊的同时手中的刀子也是下意识的全力劈去,惟恐自己一人拦不下来,又向着帐外高呼:“快来人,有贼人欲——呃!”
一句话还未喊完,剩下半句却是喊不出来了,张口结舌目光震惊的望向那人。
那人不避不闪,身形不退分毫。
只是伸出了两只手。
一手自怀里取了封信,封口处漆泥完好的信函。
一手却是抬起,微屈。
玄色袖筒滑落几寸,露出其臂穿戴的轻甲,而自臂至腕,一只形状秀气的手掌上正竖起两根纤长的手指,肤色稍淡,骨节分明,而另帐内众人瞠目震骇之事也正在于此处——
那两根手指间,正稳稳的夹着夜不收全刀劈来的刀身。
须知,每一个夜不收基本都是古时职业军人中的佼佼者了,兵书《阵纪》中,也专门提到夜不归的筛选标准:“捷能飞檐走壁,而杀人放火技能奇巧异人而骇世惊俗,俱应选入中军为心为膂之用。”
夜不收常出穷边绝境窥探贼情,跋涉险阻,冒犯霜露,昼伏夜行,艰苦万状。
而能加入哨探营成为夜不收之人,无一不是精兵悍勇之辈,可就是这般,其全力劈下的一刀却被两根秀气的手指给轻轻松松的夹住了。
“嘶!”
帐内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都紧张的望向申时行,生恐其怒而出手。
只是,申时行只是轻轻将刀子推开后便松开了手指,同时递上信函,轻声说道:“劳烦这位兄弟一下!”
那夜不收早已有些发懵,闻言只是有些呆呆的接过信函来,浑浑沌沌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几时收了刀入了鞘又几时将信函上呈于田光的手中。
毕竟是带领着山东红巾军起义抗元的将领,田丰虽然也是心神恍惚,但却未曾忘记要检查一下信函。
强忍下心头震骇,田丰将信函细细的查验了好一会才确信其无有抹毒刺针等歹毒手段,方才要双手持着敬言刘福通,便听到帐外匆忙纷乱的一片嘈杂脚步声快速传来。
“大帅!大帅可在?”
帐外人停步,紧接着有人大声问话。
田丰恍然,外面的人应是被刚刚那夜不收的一嗓子招呼来的,有了这么多士卒在帐外,田丰再无忌虑,恭敬的将手中信函呈上。
刘福通也放下了心,头也不回“铿”的一下反手将长刀插回刀鞘,另一只手接过信函,与此同时转头向帐外喊了声:“尔等且先于帐外听候调用,无令不得入帐。”
帐外,密密麻麻的围满了头扎红巾的义军,以刘福通的龙凤军为首的韩宋王军,此外还有江淮、齐鲁、辽海等各路兵卒,各个俱是神情紧张的执矛持枪,皆肃声严阵,以待令下。
各军卒在帐外等候,只是帐内却沉寂无声,正不耐间,忽听得帐中有人在痛快大笑。
龙凤军却听出此乃是刘福通刘帅的声音,只是却不知因何而笑,正疑惑间,便听得刘帅朗声高呼:
“好,好呀!我汉道不灭,中士复兴有望啊!我华夏义士辈出,壮哉!……”
“哈哈…讲的好啊!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人无论汉羌,皆有抗元复汉之心,驱除鞑虏,还复中原……”
“妙哉!”
“……击河东之寇,据鲁之邕水,南联百部,北袭凶顽,先生真大才也!”
众人正听得迷糊时,猛然间帐帘自内向外挑起,只见刘福通大笑着出现向着众人大手一挥,道:
“各军且复各岗,留一部人守在帐外五丈,勿令细间靠近!”
吩咐过后,也不管帐外如何转身又回了帐内,当先向着申时行抱拳笑道:“申将军,方才多有失礼,勿怪勿怪!”
申时行谦逊道:“刘帅言重,申某无妨!”
刘福通行上前来与他执手道:“申将军大量!军情势急,余便不多留将军逗留了,烦请回复贵军将主,信已尽阅,其上所言之事余尽允之,当依计行事;另请附言,此战后望能互面共叙,刘某人翘首以盼,定当扫榻以待!”
闻言,申时行自知此行任务已完成,便抱拳与他告辞,道:“刘帅放心,在下定会一一告知将主,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申某先告辞了!”
刘福通大笑道:“好,咱们便待后会了,幸甚至哉!吾等汉道永昌!!”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