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在大惊之下,面上居然还带上了些莫名的恼怒之色。 他大力而不悦的一把推开云衍,轻轻抱起爱女,不可置信的唤道:“梦羽?” 已经放弃挣扎的众魔使们见状后,也陆续发出了一阵难以置信的低呼。 崔客和惜墨对视一眼,同时想道:看来这任性骄纵的魔族王姬,要消散了。 众所周知的是,最初洪荒大地上只生存有人、妖二族,后因人心中的邪念、贪念过多而生出了许多暗黑色之气来。 那些黑气吸收了天地间的清气后,慢慢修出了人形,这便是魔族。 一般来说,魔族是不会轻易消散的。因为魔身的一半是清气,另一半是人心中的邪念、贪念。除非将其身上的清浊二气打散,或者彻底分离开来,一个魔族是不会轻易消散在六界之中的。 但为何这魔族王姬会给人一种“即将消散”之感呢? 魔君怒得一头白发都飘扬起来,他伸手朝空中一握,云衍便像被一根无形绳索拉起一样,被拖到他面前。 “你这凡人可愿以身为引,来救我的梦羽?” 虽说这话表面上听起来是问询的语气,但魔君额头的青筋和严厉神色都表明了:小子,你若敢答一个“不”字,就会立刻横尸当场! 云衍心心念念要救“一梦”,自然毫不迟疑的应了下来。他想要抚摸那王姬的脸庞,却被魔君一脸厌恶的甩到另一边的黑色祭台上,侧身呕出几口鲜血来。 “请二位神君为老朽做个见证——那凡人可是一再说了,自愿救我梦羽的!” 魔君说完后,小心地将她放在白色祭台上。只是也不见他怎么动作,整个巨大祭台就再次轰隆隆的转动起来了。 惜墨立刻看到,从云衍身上流出的鲜血都自发地顺着阴阳图的线条,朝那王姬流去! 不好!若这样下去,云衍身上的血肯定会被吸干的! 虽然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惜墨是不会放任一个凡人就这样被魔族作为祭品、在她面前变成人干的。 她准备持笔上前,却被崔客用眼神所阻。她愣了一下,顺势向黑色祭台望去。 云衍一直一言未发的看向魔族王姬,虽然脸色越来越苍白,但唇角却带上了一丝笑容,好像很是满足的模样。 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仔细看了一会才发现,他周身正缓缓地发出一层淡白色的光芒。 这是……人间命定皇帝身上的帝王之气! 原来如此。 云衍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身上会有一层帝王之气相护,只是看到整个祭台慢慢停下来后,才不由得变了脸色。 魔君见状更是惊讶不已,嫌弃的问道:“你是皇族?” 云衍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有魔使嚷嚷道:“魔君,他是人间的太子殿下!” “原来你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太子殿下!”魔君眼中忽然迸发出厌恶又惧怕的光芒,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意朝他飞去。 崔客并未进入过云衍的心中魔障,自然也不像惜墨一样,对这位可谓说是拯救了苍生的太子殿下有所了解。 但当他看到惜墨神色凝重的飞过去之后,还是立刻下意识的也跟了上去。 魔君收回已经幻出利爪的双手,看了看挡在云衍身前的惜墨,和挡在惜墨身前的崔客后,不悦的眯起眼睛问道:“二位神君这是何意?” 虽然知道他为何会想手刃云衍,但惜墨仍然忍不住想:这魔君的吃相着实有些难看。 她忍不住出言讽刺道:“魔君好歹也活了上千年,而太子殿下才值弱冠之年,在魔君面前更是谈不上‘有修为’这三个字……如此天壤之别,您真好意思下手么?” 白发魔君打量了惜墨一番后,冷哼一声道:“我魔族从不按常理行事,如何做、做什么都在一念之间。再者说,若不是这什么太子之故,我魔族又如何回到如斯地步?!” 听闻他这番话后,惜墨马上暗自咋舌,如此狂傲的说“如何做、做什么都在一念之间”什么的…… 在幻境中,那王姬对老妪和摊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俩魔头真不愧是亲父女哇! 她忍不住为凡人辩驳道:“那若非魔族之故,此前的人间又怎会成白骨遍地的修罗场呢?” “人心自然生出贪婪而邪恶,又与我魔族何干?” “我魔族因何而生,因何壮大,神君不知么?” “难道如此大的天下,在神君眼中,也仅仅只有一个人间么?” 惜墨忽然想起,幻境中的“一梦”也曾对云衍嘲讽的说:“原来如此大的天下,在公子眼中,也不过区区一个人间罢了。” 白发魔君连珠炮似的三连问,也令她有些无言以对。 诚然,魔族虽喜恶、喜食浊气,但魔身中也有清气存在。况且,既然其被允许自成一界,与人、妖共处于这片洪荒大地上,那就理应被一视同仁。 再者,魔族的壮大与衰败,也确实都与凡人息息相关…… 是她先下意识的划分出了“善”与“恶”而已,魔君此举又有什么错呢? 人之常情罢了。 崔客见她被噎得半天没出声,便态度谦和的问道:“崔某想请教魔君,此事与太子殿下有何关系?”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白发魔君更生气了,立刻阴阳怪气的说:“据说这太子殿下是心怀慈悲的神仙转世,特地下凡来降妖除魔、拯救苍生的呐。” 结合魔君和惜墨之前的对话,崔客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缘由。 他微微摇了摇头,耐心的说:“神界不会轻易插手洪荒大地上的事情,太子殿下也并非神仙转世。” “不可能!” 魔君嗤笑一声后,狐疑地问道:“崔判官明明此前并不知半点缘由,此刻又如何会肯定的说,他并非神仙转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