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只微微侧目看了一眼,便平静地收回目光:“母亲,这些都是侯府给姐姐的,桉儿不便多看。”
夏桉心口隐隐抽痛。
前世自己嫁给赵幽后,明面上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那时,她一直都被这些富贵的东西缠绕着。如今看着这些东西,她心里早已没有任何波动。
前世,什么锦缎穿在身上,也会沾上血,什么首饰戴在身上,也会在被打时硌得她生疼。
她如今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稀罕。
魏氏好声道:“给你姐姐,那就是给你的。不日,母亲便将你划在我的名下,以后你也是我们夏府名正言顺的嫡女了。”
与赵幽有婚约的是夏府嫡女,又没有指名道姓,到时候给夏桉落个嫡女的名头推上花轿,就算永定侯府日后计较起来,他们也是占理的。
夏桉收紧唇角,淡声道:“母亲说笑了,庶女就是庶女,女儿从不敢奢望成为嫡女。女儿想过了,替嫁一事,女儿不能答应。父亲和祖母不在,这等大事我不可自己做主。”
魏氏看向夏桉的目光,由期许变成惊疑。
居然拿老爷和老夫人出来说话。
不对啊?
夏桉从小被养得紧衣缩食。
今日给她见了这么多贵重的物件,她居然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应该啊?
魏氏沉了沉,声音低了一些:“永定侯府送来的物件,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这会儿天正冷着,这些东西正好可以给和你小娘御寒用。你确定,这些东西你都不想要?”
夏桉站了起来,朝魏氏恭谨揖了一礼:“正是因为侯府的东西太过贵重,女儿自知无福享用。便更不敢收。”
魏氏目光落在夏桉有几分疏离的脸上,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会如此嘴硬。
她敛眸勾了勾唇:“那你,是不想管寒哥儿的死活了?”
“舒寒的事,女儿会去想办法的。”夏桉道。
夏媛喝了口马蹄羹,嗤笑道:“夏桉,你可别说气话。母亲如今是在跟你有商有量,你别不识好歹!难道非要等着赌坊的人手起刀落,砍到寒哥儿的手腕上,你才能看清局势?别犯傻了。我劝你,早答应,早点给你小娘和弟弟谋条生路。”
言外之意,不给你们饭吃,不给你们月银,看你们以后怎么活?
夏桉躬身道:“母亲,姐姐,桉儿会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便听天由命吧。”
“你?”见她如此固执,夏媛气得瞪圆了双眼。
魏氏用丝帕不紧不慢擦了擦唇角,缓声道:“罢了,不是还有一日吗,母亲就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母亲希望你明白,我是主母,你小娘是妾,自古妾为婢。你小娘活成什么样,其实是由我做主的。我当然不想弄得太难看。可是,若我们母女都过不安生,你和你小娘,更是不能安生的。这一点,你要牢记。”
夏桉心中冷斥:你们母女安生,我们和小娘就会安生吗?天大的笑话。
重来一次,她自然不会被这种鬼话绕进去。
她躬身施了一礼:“女儿知道了。”
出了琼栖院,寒风拂过面颊,夏桉觉得浑身下上凉得透彻。
天上一轮弯月,被一团暗云环绕,却依然透着淡淡的皎皎之色。
夏桉抬眸对着月亮,暗暗地想,她不怕。
乌云再暗也总有散去的一刻,一世风雨飘摇过后,她再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迁就退让的傻姑娘了。
她心中暗暗冷讽:魏金花,这主母的位置,也不是天生就是你的。我们走着瞧,且看你守得住,收不住吧。
她笃定地收回目光,脚步稳稳地离开了琼栖院。
回到云芷阁时,双鹤已经等在了院门口了。
他听说三姑娘去了琼西院,就一直在门口候着。
见夏桉走过来,双鹤远远朝她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