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枷当然没什么慈悲心肠。
他不过徒生了试探的心思,想看看这个夏三的胆识究竟几何。
他的车辇,就连相熟的几个公子哥都惧怕登上来。
程鸽没有多想,驾马快走几步追上来到夏桉跟前:“夏姑娘。”
夏桉顿住脚步,侧头见搭话的是程鸽,连忙回身颔首施礼:“民女见过程大人。”
程鸽声音洪亮道:“夏姑娘免礼。回程路途遥远,你要不要搭我们大人的车?”
她眸中闪过一丝意外,目光落在身后不远处印有大理石标识的黑色马车上。
拉车的是两匹黑色高大骏马,马车很大,透着股庄肃阴沉之气。
夏桉眸子颤了颤,心头闪过一抹疑惑。
盛枷会做出主动捎带人这种好事?
事出反常,必有内情。
他莫不是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
几米开外,盛枷透过窗帷缝隙,打量着夏桉脸上僵硬的表情,心底滑过一丝冷笑。
光是问问就谎成这样,不过如此。
夏桉收回目光,眨眨眼,又一想,盛枷虽手段残暴、阴损毒辣,倒也不是蛮横霸道、不讲道理的人。
起码上辈子没听说他做过什么残害忠良、欺男霸女的事。
一想到要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夏桉心里还挺发怵地。
马车和步行。
那还是马车吧。
她倏地提起裙摆,一边脚步轻快地朝着马车快步走了过来,一边感激道:“那太感谢大人了,民女就却之不恭了。”
隔着厚厚的帷帘,盛枷顿觉一股女子无畏之气扑面而来。
他拇指捏紧扇柄,眼底拓出淡淡的阴翳。
她还真敢?!
夏桉走到近处,在下人的帮助下,登上了上马车。
刚刚撩开锦帘,一股夹冰带霜的凛冽气息瞬间便将她包裹住。
不得不说,不愧是煞神。
在哪里都是威亚般的存在。
男子一袭黑色蟒纹宽袖锦袍,身子肃然端坐在正座之上。
脸庞轮廓利落清晰,面白如玉,狭长凤眸矜贵凛人,右手握着“乌寒”。黑玉扇柄衬托下,纤长手指格外冷白灼目。
夏桉倒也不怎么害怕。
她恭恭敬敬朝盛枷行了一礼:“民女夏桉,谢盛大人捎带一程。”
然后规规矩矩坐到了一旁的侧凳上。
马车内空间很大,坐下来之后,她觉得还蛮舒服的。
虽然不清楚盛枷今日为何会突然大发慈悲,愿意捎她回城,虽然她也不想和盛枷接触。
可是一个人步行回城,起码也得两个时辰。
她得认清现实。
想清楚这些,她便觉得身下的包着锦缎的长凳坐得更踏实些了。
盛枷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的脸上先前的红斑还余有浅淡的痕迹,面目看上去实在称不上舒服。
可她看样子一点也没觉得难堪,甚至没有一点要遮挡的意思。
一双纤白的素手自然交叠搭在身前,微垂着头,神色看上去不仅不紧张,还带着几分悠然之色。
盛枷冷眼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