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前面就是莱阳城吧,感觉好破呀!”
说话带着大喘气的是一个没长开的小美人胚子,声音脆脆的。
陆长生只当没听到,他长生门做的是恶人性命买卖,不需要这样的逗比小公主。
“莱阳城就不进了,为师与人有一年之约,算来剩余不足半月,晚间继续借宿乡野。”
“是,师傅!”*5
“好吧,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要不师傅,您让我骑马吧?”
一众徒弟齐齐皱眉。
陆长生依旧不理,脚步轻盈,声音从背后传给几位徒弟,
“今晚每人都要默写汉语拼音。”
五人齐齐脸色难看,纷纷捧起一张写有奇形怪状图案的纸张边走边默念起来。
阿拉伯数字也好,乘法口诀也罢,这些半大孩子都能很快掌握,唯独这汉语拼音,一个个怪里怪气的模样,它好读不好写啊!
“师傅,您也教教我嘛,我肯定能很快写出来的。”
无人搭理,陆长生生怕记不住徒弟们的名字,心里又盘亘一遍:
大弟子阮大山,15岁,身体最近几个月算是逐渐跟上了同龄人,性格忠厚,特长,打铁。
二弟子身世不明,随养父姓,名唤宁英,16岁,精致的五官却配有一双冰冷的眼睛,足有1米65,算是这个时代女性中极为高挑的了,因为习武,所以身材极好,性格清冷,特长,会些拳脚功夫。
三弟子杨名,14岁,紫荆关卫所屯田一军户之家仅剩独苗,长期饱受欺压,瘦成了竹竿,性格坚韧、聪慧,特长,打架懂迂回,干的过下狠手,干不过就跑。
四弟子王二狗,被陆长生改名王小虎,16岁,豪族马厩里负责养马的小厮,性格卑微却不懦弱,陆长生从他身上看到了福伯的影子,特长,养马。
五弟子杨济帆,陆长生从县衙大牢放出来的,15岁,孤儿,隐忍几年,夜入仇人家中捅死了膀大腰圆的仇家,性格冷酷,有厌世倾向,特长,隐忍。
至于一路叭叭叭不停地,是即墨县县令的14岁幼女杨晓玉,自小锦衣玉食,刁蛮任性。
亲生父亲被陆长生断了一只手,这脑有反骨的居然硬要跟陆长生闯天下。
其父不但不阻扰,还盘算着能与陆长生这样的人关系更进一步,好话说尽,让她跟到文登,倘那时陆长生还坚持不收,待运送金银去文登的人马到了再给她带回来就是。
‘有几个徒弟足以,再多也管不过来,待花些时间教会了他们,再让他们广收三代弟子就是。’
陆长生如是想着,同时又担心起了福伯,离的越近越担忧,毕竟子弹也就那点,带着女眷远行,本就容易成为靶子。
…………………………
文登县毗邻大海,而大海的对面就是大明藩属国高丽(明中后期改名朝鲜)。
文登县不足两丈高的破败土城墙外,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正陆续进西城门。
县衙外一胥吏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同时大声嚷嚷,
“又来了,又来了!”
冲进衙署偏堂,正瞧见县令大人又在接待那一直想买地的老头。
“县太爷,又送东西来了,这次,这次阵仗大多了,一眼望不到头啊!”
“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没见本官正在待客?”
体态瘦小的三十多岁县太爷,明显撑不起宽大官袍,有些不伦不类,但官威总是有的。
尤其是半个月前接到了来自京城的圣旨,原本一众阳奉阴违的下属,一个个都听话了不少。
开玩笑,能让皇帝直发圣旨,还是密旨,这还了得?
就代表着咱们这位一直被架空的县令大人是简在帝心啊。
得好生伺候着,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小觑了。
胥吏一脸狐疑,这老头都来了多少回了,人家不卖,你能奈何?
“你先下去,货物与上次的分开囤放,数目交割清楚,晚些我去验收,尔等切莫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九族难保,替本官传达下去,勿谓言之不预也!”
“是,大人!”
待胥吏退去,县令笑呵呵道,
“陆管家,虽然你要的只是偏远靠海的不毛之地,但,唉,本官跟你交个底吧!”
“你来咱们文登的日子不算少了,想来明白这周遭能耕种的地,大半掌握在三大家族手里,可你不知道的是,莫说文登,便是整个登州府沿海岸线的不毛之地,都是有主之物啊,更为关键的是他们不会撒手的,即便暂时用不到那地界。”
对面坐着的正是陆长生牵挂的阿福。
“竟是如此么?”
阿福一直觉得这县令不错,本以为能通过县令转还一二,哪怕价格高些,少爷也不会在乎银钱开销。
只可惜地方上真正只手遮天的还是那些豪族,连堂堂县令都无可奈何。
阿福兴致缺缺起身,拱拱手道,
“那在下就不耽搁大人公干了,告辞!”
县令神秘一笑,
“陆管家先回去耐心等着吧,过不了多久,此地要来个杀神,那一个个豪族怕是都要倒霉咯!”
“嘿嘿,届时你未必不能得偿所愿那!”
阿福来了精神,
“大人可否透露一二?”
县令一脸神清气爽,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用不了多久就能传到咱这里,一些消息灵通的高门大户早已收到了风声,否则你以为城里的那些个纨绔世家子最近怎么都老实起来了?!”
呱啦呱啦把长生门一路干下的累累战绩说了个七七八八。
而阿福的脸色却是愈发古怪起来,到最后已是满脸激动,喃喃自语,
“少爷,少爷啊,老奴终于把您等来啦!”
接着喜极而泣,老泪纵横,
“都是老奴没用,没能办好您交代的事,少爷…”
县令先是错愕,而后恍然大悟,
‘哎呦喂,不好,何止是你没办好事啊,陛下那里若知道这事在我文登没办成,我这乌纱帽怕也是保不住咯!’
一拍额头,满脸苦涩道,
“陆管家啊陆管家……”
嗫嚅半晌,县令脸色不断变幻,
‘差点着相了,得不着痕迹才行!’
‘若是现在去跟三家说买地的是杀神的管家,他们必定会让出那块不毛之地,可如此岂不便宜了他们?’
‘陛下是要我全力配合,那一切就等他到了不迟,让他们在蹦跶些日子就是!’
阿福此刻哪还有心情关注县令大人的心思,拱拱手急不可耐道,
“大人您忙着,在下这便去城门口候着,免得我家少爷入了城还要到处寻我!”
“叨扰了,告辞!”
县令一脸目瞪口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
陆长生眺望远方依稀可见的低矮城池,露出自嘲一笑。
‘从南京到威海,居然花了整整一年时间!’
“师傅,您来这穷乡僻壤之地做什么,看看这一路上人烟稀少,都快到县城了,也没看到几处像样的村庄。”
小丫头杨晓玉依旧是一副大小姐派头,尽管一路上鲜少有人搭理,依旧乐此不疲。
“师傅,有人过来了!”
阮大山提醒。
陆长生微笑点头,但目光始终锁定城门下奔出来的两道身影,
“那小老头人极好,你们以后要叫一声‘福爷’,那姑娘嘛,叫文姐姐就好。”
一众人齐齐点头,
“知道了,师傅!”*6
“少爷,少爷,老奴终于等到您啦!”
阿福数丈远泪流满面地呼喊。
文静落在身后,笑意盎然,依旧让人觉得那么彬彬有礼,
“福伯,文静姑娘,好久不见!”
陆长生笑的自然,笑的真切,这就是他的家人啊!
“老奴每日都在念着少爷,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见过少爷,少爷年长一岁,风采更甚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