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惧意,嗫嚅着喊他“元冲...”然后抬头去看。
眼前之人双眸中藏匿太多东西,她一时分辨不清,只是看着让人心口发闷,却也迷醉其中。
“别怕,阿玿别怕。”
赵元冲或轻或重细细吻着她的面颊,粗重的呼吸吹在微凉的肌肤上,手臂收的更紧,仿佛要将她挤入骨髓。
阿玿不明白他的不安来自哪里,原本推着他胸膛的双手渐渐攀住了他的肩膀,亲了亲他嘴角,“我不怕,你...你来吧。”
记忆没有了,但身体记得他。如此情热,如此契合。
欲海在阿玿一片懵懂空白的心里掀起巨浪,她睁大眼睛定定看着撑在身子上方的男人,恍然惊叹,竟是这样美妙么...
世间万千色相都是赵元冲动情的眉痕眼梢,她美色迷眼,她色欲熏心,她沉沦在他赐予的惊涛骇浪中,在一波又一波的拍击冲撞下惊声喊叫,哭泣哀求,直至搁浅。
夜到三更,风从半合的轩窗而来,轻轻吹拂了床幔抖动。
藕色垂幔下,赵元冲半倚靠在锦绣酥软的床头,阿玿伏在他腿上睡着,睡得很沉,梦里都在笑。
他看着,也笑。手一遍一遍抚摸过她裸露在外的白腻脊背,那里,三四道尺许长的疤痕狰狞蜿蜒。
他忽敛起笑意,眸色幽幽,不知所想。
阿玿动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手指在掌下的大腿上摸了摸,又笑了。
他知道她醒了,抚了抚她的头发,道,“在笑什么?”
阿玿合着双眸,侧脸在他腿上轻蹭,“我笑,来日史官笔下《后妃传》中,定有我一份祸国之名。”
赵元冲道,“那你还笑?放心,有朕...我在,别怕。”
阿玿玩他的手指,一边回过脸来看他,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一边道,“要笑的,开心自然要笑的。我此生最欢喜之事,便是如此,‘老死宫中’这话听着凄凉,但...为你,我是甘心的,哪怕无子,哪怕只是万花中的一朵,”说罢,想了想,又摇摇头,“不,不用那么贵重,即使是御花园中一颗草,只要在你身边,就算我心底苦的很妒的很,我也会甘心做个笼中鸟池中鱼的。”
赵元冲一怔,忽觉眼眶酸涩,心中大惊大喜,岂止震动二字。
他恩怨交缠骄傲纵性的心上人,对他说,为了他,她竟终于甘心做了池中鱼笼中鸟...
“元冲,你...你怎么了?”
阿玿坐起身,却被他牢牢单手抱进怀中,这怀抱发烫,发颤。
赵元冲无言发笑,忽然水滴滴落,打湿了阿玿的眼角。
阿玿微愕,竟也学了他一句,“不怕,有我在。”
赵元冲眼角微红,点头应道,“嗯,不怕。”
他如此一笑,重负全卸,阿玿恍恍惚惚,伸手摸他下颚面颊,嘟囔,“我也是生气的,往后,我可半分也不愿踏出紫宸殿,若是不小心撞着了你的中宫后妃,我怕是要控制不住的。”
此事是她心结所在,这样直言而来,赵元冲倒觉出些趣味,不禁道,“控制不住什么?”
阿玿半垂了眸子,毕竟是戳中了难过伤心之处。
“控制不住...自此由爱生恨,杀人越货,弑君犯上...”
赵元冲听罢,忽然咯咯直笑。躺下,手脚并用将她包进怀中,在她恼羞成怒连踢带打之际,悄声耳语,“傻阿玿,以后就只有你。”又轻咳一声,郑重其事道,“小生以前糊涂,今后定痛改前非,还望娘子既往不咎,怜生一片痴心,同我相依为命,可好?”
须臾一瞬,那一地芙蓉绽放,漫天锦绣缭乱,姹紫嫣红开遍,终成美景良辰。
她骤然呆住,抬眼却对上赵元冲再认真不过的眼眸,向他索要一生,“娘子,爱妻,阿玿,你答不答应?”
答不答应?
她想赵元冲真是高兴疯了,这哪还用再说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