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龙中堂紧张思索而稍稍迟疑的瞬间,突觉腰间一紧,身体又倏然悬空——却是被句芒扯住腰带,使劲一拎,远远甩了出去。
好在龙中堂时常被动挨打,早已炼出应急的本能,尽管猝然落地,可踉踉跄跄后退五六步,总算没有摔倒,愤怒回头,却敢怒不敢言地看到句芒正急切追问牛不耕:“姬云现在哪里?”
“没事吧小兄弟?”牛不耕对句芒的无礼之举似乎颇感不满,关切地看着龙中堂站稳身形,才回头看了句芒一眼,又看看紧跟句芒并肩而立的鹿蜀,缓缓摇头道:“几天前,他们建好凉亭便回家了。”
“回家?”句芒又惊又喜又疑惑,急忙追问:“他家在何处?如何过去?”
“在……”牛不耕抬手欲指,却又戛然而止,疑惑问道:“你们找他作甚?”
“我们是朋友。”句芒毫不迟疑地回应一声,转而一指龙中堂,笑道:“你看,这小子,敖继,和他们都很熟嘛。”
龙中堂看得清楚,听得明白,不由愕然一愣,大跌眼镜,心想:我们明明是前来捉拿姬云的,他却随口便把人家称作朋友,倒也气不长喘,面不改色——要不要揭穿他呢?
可是,这个念头仅仅一闪,他便又迅速否定了自己,心想:虽然句芒不是什么好东西,牛不耕也不是什么好鸟啊——不如让他们鹬蚌相争好了。
他前思后虑地正自权衡利弊,却见牛不耕原本铜铃似的两只大牛眼缓缓眯成一条细缝,好像要把句芒看透似的盯了半晌,冷冷问道:“为何找他?”
“他失踪多日,我们是他朋友,受他家人所托,前来寻找与他。”句芒满面诚恳道:“你若不信,把他叫来也行,我们在这儿等他。”
眼见句芒回答的合情合理,言辞凿凿,牛不耕顿时信了几分,嘿嘿一笑,稍显歉意道:“惭愧惭愧。当初,姬云兄弟嘱咐,若有人询问他的行踪,一定要说不知道。”
“他做事一向小心。”句芒淡淡一笑,却帮着姬云圆场道:“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别说当时有人追杀与他,说不定他还身受重伤呢。”
“你说的太对了。”牛不耕顿时深信不疑,顺口回道:“他正是被仇人打成重伤,才无奈跳进海里的。”
“岂有此理!”句芒故作吃惊,愤然问道:“牛先生,到底是谁打伤的他?告诉我,我去帮他报仇。”
“我没问,他也没说。”牛不耕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不过,打也打了,伤也好了,至于对方是谁,何必再做追究呢?”
闻听牛不耕平淡自若地讲出这番话来,顿时把龙中堂吓了一跳——他实在不相信这种宽大为怀的慈悲之言,竟然出自于凶狠蛮横的牛不耕之口。